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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兮强压下对沈玥璃的怒火,思绪猛地回到刚才未问出口的事情上,指尖微微收紧,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凝霜,你可还记得,我晾在临芳阁后面竹林的那件孔雀羽披风?如今可还在我包裹里?”
凝霜眼眸一亮,连连点头:“姑娘放心,奴婢早将它藏好了。”
她往前凑近了几步,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忿忿不平道:“您刚去军营不久,那沈姑娘就私自翻检了您的包裹,把您那些罗裙、绣鞋都拿了去。还大言不惭地说,反正您不在府上,也穿不了,不如先借给她穿。哼,她那哪里是借,分明就是偷!”
凝霜越说越激动,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才又道:“不过那件披风,奴婢已趁夜偷偷收在奴婢的樟木箱底了,沈姑娘并未发现。”
林悦兮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前这个巧慧的丫鬟,竟这般贴心。她不禁动容,伸手轻轻替凝霜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满含亲昵与感激:“凝霜,你真是细心,待我极好。”
“奴婢记得,姑娘上次晾晒这件披风时,”凝霜忽然抿嘴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可是小心翼翼,好似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生怕弄乱了哪怕一丁点,就连那羽毛的走向,您都理顺了一遍又一遍。”
她说着,伸出手指,模仿起林悦兮当时的动作,在空中轻柔地拂过,“奴婢一看便知晓,那件披风对您定是非同寻常。您那般珍视,奴婢又怎能不放在心上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你莫要乱说。”林悦兮一听,耳根子瞬间红了起来,连忙摆手否认,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嘴里还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过是……不过是觉得那披风上的孔雀毛色泽艳丽,甚是好看罢了……”
凝霜看着自家姑娘这副害羞的模样,也不拆穿,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好似会说话一般,满是对姑娘的理解与疼爱。
林悦兮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神色微微一慌,不好意思地恳求道:“好凝霜,你现在能不能帮我把那件披风拿来?”
凝霜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可刹那间,她的眉头又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她紧抿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可是,沈姑娘此刻正在临芳阁。奴婢担心去取披风,万一被她撞见,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惹出一堆麻烦事,怕是会给姑娘您添乱。”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蹲在角落里,专注玩着寄居蟹的三川,毫无预兆地猛地站起身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凝霜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林悦兮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倏而扬起唇角:“山川的意思是——”她凝视着少年那单薄却矫健的身影,语气笃定道,“有他在,你无需担忧。三川武艺高强,定能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三川已大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托起凝霜的腰身。凝霜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三川的手臂。少年脚尖轻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裹挟着劲风,翻身跃出窗棂。
他一路带着凝霜在侯府的屋顶上轻盈地飞檐走壁。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临芳阁的屋顶。
三川微微俯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凝霜会意,紧张地点了点头,心跳声愈发急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三川身后,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顺着屋檐的阴影,悄然滑落到窗边。凝霜透过窗户缝隙,瞧见沈玥璃正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摆弄着一支金钗,嘴里还不时哼着小曲,一脸得意。
丫鬟深吸一口气,瞅准沈玥璃转身的瞬间,猫着腰迅速溜进侧边的屋门。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内,轻车熟路地从樟木箱底下取出那件折叠平整的孔雀羽披风,迅速揣入怀中。刚要转身,却见三川不知何时已跟了进来,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慌忙摆手,想让他赶紧出去,可三川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啊呀!”正屋的沈玥璃突然尖叫着扯开衣领,胸前的肌肤上泛起大片红疹,“好痒啊……好痒啊……”
她顿时坐立不安,不停地扭动身子,双手疯狂地在浑身抓挠,动作越来越大,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变得凌乱不堪,身上被抓出了道道血痕,嘴里忍不住乱叫:“救命啊,快来人啊,痒死了!”
凝霜瞧见沈玥璃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捂住嘴偷笑。三川则一脸淡定,拉着她,从容地从窗户翻出,朝着书房的方向迅速离去,只留下临芳阁内一片狼藉。
林悦兮接过那件孔雀羽披风,指尖轻抚过每一片流光溢彩的羽毛。披风上淡淡冷松香的余韵犹在,让她恍惚间又回到那个初来之日——自己在水中与赤裸的男人相遇,他扔给自己这件孔雀羽披风后,转身后,挺拔的背脊微微起伏。
“姑娘为何不直接回临芳阁?”凝霜面色忡忡,“世子如今……您是还要留在营中吗?”
“很快的。”林悦兮倏尔抬眸,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凝霜,我现在还不方便回府,诸多事宜尚未处理妥当,你千万不要将我回来之事告诉府中的其他人,但我很快就会回来啦!”
林悦兮神情笃定,凝霜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少女将披风抱在怀中,于心底已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打算将自己女扮男装化名“庄十一”的真实情况告诉楚逸尘,并且,亲口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借了他孔雀羽披风的少女。
想到这儿,她的脸颊不禁微微泛起红晕,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她不知道,当楚逸尘知晓这一切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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