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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牵着姜裴的手,很轻地晃,讨价还价道,“就一颗,哥哥,再喂一颗。”他像是最会看眼色的小动物,瞥见姜裴的一点动容与心软,就迫不及待地顺竿子爬上去,好讨要到更多。姜裴不肯讲,所以他就自顾自地猜测,猜测姜裴每一个举动里所蕴含的意义。那是被姜裴藏起来的,很不经意地露出一点的温柔。他在猜测中止不住地生出欢喜,欢喜于那一份珍贵的,只肯落在他身上的温柔。姜裴被他摇晃着,沈澍的面孔在眼前,忽远忽近,在光影中朦胧不定。于是他抬起手,按在沈澍的肩膀上,很干脆利落地将爆米花桶塞进了后者怀里。“自己吃。”沈澍微微一僵,顿了顿,悻悻地松开手,不大情愿地抱住了爆米花桶。微弱的光线里,他偏着头,因为计划未能得逞而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姜裴在余光里瞧见,很轻微地翘起一点嘴角,先前烦闷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欺负沈澍只是低落了很短的一会儿,就重新斗志昂扬起来。他将爆米花桶搂在怀里,往姜裴的方向又移了移,小心翼翼地用发顶在后者的肩头蹭了蹭,小声地开口,“哥哥把爆米花全给我了。”“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他说这,指尖捏着一粒爆米花,学着样子凑去姜裴嘴边,“那我喂哥哥吃。”指腹从姜裴的唇边蹭过,带一点湿润的柔软,动作欲盖弥彰。“哥哥可以咬我,”他歪着头,表现得慷慨极了,“我不介意。”姜裴在明暗变换的光线中看他,目光很浅地落了一下,就偏过头去。沈澍的手指又锲而不舍地追了过去。“焦糖味的,”他晃着指尖,“哥哥那么爱吃甜的,怎么不喜欢呢?”“或者,”他眨了眨眼,“哥哥不想我这么喂?”“那我换一种喂法,好不好?”他收回手,将那枚爆米花送进口中,在唇齿间衔着,朝姜裴微微抬起下巴,一点点凑近。黑色的圆眼睛弯起,带一点狡黠的笑意,眼皮堆叠出薄薄的褶皱。姜裴的眼睫微微颤着,一只手撑在椅背上,身子向后倾斜一点角度,像是在后退。于是沈澍变得更加大胆,倾身上去,手臂张开着,一寸寸地向下,把姜裴圈在了臂弯中,叫他没有办法逃走。下一刻,姜裴的手从背后伸出,握着装有可乐的纸杯,很精准地将杯子上插着的吸管塞进了沈澍的口中。那一粒被沈澍含在口中的爆米花经了这样一戳,十分流畅地顺着食道滚进了腹中。沈澍:“……”他抿了抿唇,似乎还未从姜裴突然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一双黑眼睛里带了轻微的困惑。姜裴很平静地将可乐杯挡在胸前,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点了点沈澍的额头,示意他起身。沈澍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随手将可乐杯接过来放在一旁,手腕上的力道一送,直接伏到了姜裴怀里。“哥哥又欺负我。”他埋着头,不是很乐意地在姜裴的领口胡乱蹭着。“想要哥哥开心真的好难噢,”隔着衣料,抱怨的声音显得含糊不清,“哥哥都不肯配合我。”姜裴伸手去推他,掌心按在发顶上,毛茸茸的一层,掀起细密的痒意。“沈澍,”姜裴叫他,挣扎间气息有些微乱,话音里都带了喘,“从我身上下去。”“不要。”沈澍将头往上靠了靠,埋在姜裴的颈窝中,鼻尖抵着那一小片冷白的皮肤,胡乱地嗅,“哥哥身上好甜。”“怎么会这么甜,”他咕哝着,不满足地往前,整个人和姜裴贴得更紧,“比爆米花还要甜。”“哥哥是糖果做的吗?”像是为了验证一样,他伸出一点舌尖,落在姜裴的颈侧,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姜裴猛地一颤,揪住他的手不由得攥紧,衣料在掌心中皱作一团。那片被唇舌碰着的皮肤像是落了火,烫得他发抖。察觉到身下人的反应,沈澍好似得到了鼓励,变得更加激动起来。他将唇贴在姜裴的脖颈上,近乎迷恋地感受这埋在那一小片皮肉下的血管,一下下带着生机地跳动,连同他的心跳,都渐渐地趋于一致。头顶的灯光蓦地亮起。电影结束了。光线炽亮刺目,姜裴下意识地眯起眼来,伸出手背横在眼前去挡。沈澍似乎是有些不满他的动作,抬手上前,圈着姜裴的手腕要将他的手拉回来,重新牵在自己手心里。于是被彻底失去耐心的姜裴揪着脸颊从身上拽了下来。“嘶,”沈澍屈膝撑着,半跪在地上,抬起手捂住泛红的脸颊,声音软着,拐着弯儿地朝姜裴装可怜,“哥哥下手好重。”姜裴冷着一张脸,抬起手整理方才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领口,“委屈你了?”“不委屈,”沈澍瞧见姜裴脖颈上被遮住的一点若隐若现的红,禁不住换了副神色,眉梢眼角都挂上了笑,看起来乖极了,“哥哥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怎样都开心。”脖颈上有隐隐的刺痛传来,刚才被眼前的狗崽子乱啃了一气,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痕迹。姜裴用指腹很轻地碰了碰那处的皮肤,忍不住皱起了眉。再对着沈澍面上格外灿烂的笑,心里更加生出气恼来。于是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揪了揪他另外一边的脸颊。两人回到别墅时,天色刚擦黑。许妈摆好了一桌子的饭菜,笑盈盈地出门来接人。“好容易出一趟门的,先生怎么不和裴先生一块在外头多呆一呆的呀?”“别人家小年轻谈恋爱,都是要逛公园吃西餐,先生倒这样古板,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样子。”沈澍只听见一句‘谈恋爱’,面上禁不住带出一点很浅的笑,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哥哥呢?”“也觉得我古板吗?”姜裴没什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登登’地上了楼,关门时力气用得大了些,‘砰’一声响。许妈有些忧心地抬头往楼上看,“裴先生瞧着生气了。”“先生今天又惹人家?”“您这话可偏心,”沈澍心情颇好地往楼上瞧了瞧,才接着道,“我哪里敢惹裴先生?”“巴不得将他含在嘴里都是轻的。”“裴先生自己要生气,闹脾气呢,”他抬着头,唇角还带着笑,“待会儿上去哄一哄就好。”“嗳,”许妈应下,又想起什么似的,含糊着道,“我去拿创可贴来,先生带上去。”“裴先生脖子那里……要遮一遮的。”沈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手指禁不住在身侧很轻地蜷了蜷,低低地咳嗽一声,才道,“嗯。”“楼上医药箱子里有,不用拿了。”许妈停住了手,犹豫一下,又忍不住劝他,“裴先生脸皮薄,腼腆得很,姑娘家一样。”“先生别总是欺负人,压着人家在外头做坏事,裴先生可不就要同您生气?”这话细算来,还真不算冤枉了沈澍。饶是沈澍脸皮比姜裴厚上许多,这时面上也有些热辣辣的,当下背过身去,匆匆留了句,“我去瞧瞧他。”便脚步不停地上楼去了。旧识徐梁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走神了。刚才要不是一旁的护士提醒,他险些将手术钳直接丢进一瓶葡萄糖溶液里。“昨晚加班了吗?”张闯好容易忙完了上午的工作,拎了两份外卖进来。一边给徐梁递筷子,一边随口问道。“累的话,下午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呢。”张闯是徐梁从前的同事,俩人先后从医院离职后,一起出资开了这家私人诊所,变成了合伙人的关系。“没。”徐梁接过筷子来,在手中搓了搓,恹恹地打开包装盒,挑起米饭往口中送。“你这两天不太对劲啊,”张闯夹了筷土豆丝,朝他道,“都没什么精神,丢了魂一样。”“上午的事我可听小罗说了,幸亏她发现得快,没出什么岔子。”小罗就是先前那名提醒徐梁的护士。“不过这也太不像你能犯的错了。”张闯皱了皱眉。他熟悉徐梁这个人,严谨仔细,又有轻微的强迫症。工作时候注意力更是高度集中,手稳得很,从来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当初他肯同徐梁合作一起开了这家诊所,也是看中这人原本那一手精湛的医术。像今天这样的小事故,放到徐梁身上实在太不寻常了。张闯想着,神色间带了几分探究,试探着开口问他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都是哥儿们,有什么难处别藏在心里头。”“想什么呢?”徐梁听见他的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笑着道,“不是我家的事。”“就是……”他有些犹豫,筷子在米饭上无意识地戳着,“前段时间,不是说秦家那个秦衾要嫁给姜家的儿子吗?”“说什么婚期都订好了,怎么这些天又没什么动静了?”“你不提我都忘了,”张闯口中嚼着米饭,含混不清道,“还真是没再听说过。”“不过这种有钱人家的事情,一句两句也都说不清楚,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价格没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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