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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章（第2页）

苏怀南甚至没有想着去买瓶水，迫不及待地从盒子里取出一片白色药片，直接放进嘴里，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双手抱着臂膀，白色羽绒服湿漉漉地紧贴着身体，寒风一吹，冻彻心骨。

衣服是她自己弄湿的，为了洗掉上面一片又一片肮脏的污渍，她在商场的卫生间里用光了半瓶洗手液，可残留的烟味还是没能掩盖住，从鼻腔到大脑，直击她残破的灵魂。

苏怀南坐在派出所大门前的台阶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过往的路人。

手机被宋东玚踩坏了，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踪迹。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从大年初二没有太阳的清晨，坐到铅灰色的正午，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身后的大门。

不是不信任警察，只是一旦报警，爸妈必然会知道这件事，甚至不止爸妈，张阿姨、王诗怡……或许还有更多人都会知道。那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些人的目光？

家人，会是自己的底气和盾牌吗？

她该如何解释，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小学同学，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刻突然出现，于是就轻信了对方虚假的关怀，“你头发还湿着呢，这样会感冒的，我家就在这旁边，先去我家吹干吧。”

她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敢穿着睡衣进到一个男生家里，还毫无防备地接过对方热情好客递来的一杯热饮，“这是热姜茶，驱寒的，你先喝点暖暖身体。”

如果不冲动离家，如果果断拒绝宋东玚的“好意”，如果没有喝那杯热姜茶，如果……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一定会这样指责自己的吧。

所以，都怪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就这样吗？就这样算了吗？真的不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吗？真的就任由宋东玚逍遥法外吗？

这么多年一直在向爸爸争取的公道二字，在最需要自己去争取的时候，却要退缩了吗？

苏怀南的脑中混沌不堪，她疲惫地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只是轻轻的一触碰，膝盖大片的淤紫青红又再次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神经。

不能，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她猛然起身，大腿僵麻，几乎要站不住，吸气时胸口的扩张有微微的扯痛。

她慢慢地抬起脚，跨进派出所的大门。

“南南！”被叫住的一刻，她心跳如雷，脚步倏然收回。

她转身。

是爷爷和奶奶。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体，深深凹陷的眼窝托着浑浊的双眼，满是疲惫，似乎是找了她一整晚。

奶奶蹒跚着迈上楼梯，脚步有些着急，险些摔倒，苏怀南快步伸手去扶。

你去哪儿了？谁让你乱跑的？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懂事？知不知道女孩子在外过夜很危险？......

她一句也没猜中。

“南南啊！我的幺幺儿啊！你可急死我们了！”

奶奶紧紧攥住她的手，似乎担心下一秒她又要消失一样，声音颤抖。

爷爷也颤抖着手，粗粝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脑袋，“幺幺儿，以后别这样了，受了委屈来爷爷奶奶这儿，别乱跑了。你爸不好，我去骂他！”

从走出宋东玚家那一刻直到刚才，苏怀南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然而当听见爷爷奶奶一声声“幺幺儿”时，泪水从眼眶中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翻滚着坠落下来，哭声被死命地压抑在喉咙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猩红的鲜血。

“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回家。”

奶奶用布满褶皱的手擦去怀南脸上的泪水，拉着她就要回家，却在转身时忽然停住了。

“你来这里干嘛？”老人浑浊的眼睛中流出一丝疑惑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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