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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第4页）

一整天下来，几乎看不见他清醒的时候。

任课老师向班主任反映了一次又一次，无论是抄课本还是请家长，傅捷都听之任之，绝不悔改。最后，班主任干脆将他的位置移到最后一排，垃圾桶旁边的位置，来个眼不见为净。

江栗坐在第一排与他成对角线的位置上，这是整个教室里间隔最远的位置，好像在说

他们两个，毫不相干。

江栗不知道，她之所以受到班级同学冷暴力一样的排挤和恶作剧，究竟是因为她自卑懦弱到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磕绊，还是因为她本就算不上好看的小脸上随着青春期冒出的小痘痘，亦或是因为数科的老师都喜欢举着她的作业本毫不掩饰对她的青眼有加。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在垃圾桶里发现自己的作业本，她的后桌又是第多少次将墨水甩在她洁白的校服上，第多少个搬着被双面胶贴了一整个凳面而只能蹲在地上清理的课间，第多少节被篮球砸得晕头转向的体育课。

他们的把戏幼稚却有效，顽劣且狡猾。

没有监控的教室，体育老师的视野盲区，被垃圾盖住却并未破损的作业本，即便被砸得生疼也留不下一点伤口的篮球……

傅捷出手并不是为了帮她，只是她弯腰将垃圾桶里的垃圾翻出来的时候，有一个纸团轻轻蹭过他的校裤，滑到了他的脚边。

那可是连老师都束手无策的角色，就算他长了一张相当出色的脸，也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当他将罩在头顶的校服外套拿下来的时候，眉头皱得紧紧的，唇线拉得很平，好几个围观的同学们都紧张得开始吞咽口水。

江栗没有注意到，还埋头在垃圾桶里翻找。

“在翻什么？”刚上初一的男生，还处在变声期，声音介于稚嫩与低沉之间，有些雌雄莫辨。

“没……没什么。”江栗没看他，只是微微摇头，声音细若蚊蝇。

他站起身，走到江栗身侧，将大约到自己腰线的垃圾桶举起来，一个翻转，窸窸窣窣的，所有的垃圾都从垃圾桶里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落了一地。

“这样找不是快多了吗？”

江栗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作业本，弯腰将它捡了起来：“……谢谢。”

傅捷又抬眼去看周围近乎呆滞的同学：“值日生是谁啊？没看见垃圾洒出来了吗？”

“好……马上来。”两个男生乖乖地走过来，不敢有一丝怨言地拿了扫把和畚斗干起来。

没有人想到傅捷会出手。

江栗愣愣地盯着他，这个无比扎眼的问题学生竟然朝她看了过来：“外套脱了，跟我换一件。”

“啊？”下一秒，好闻的沐浴露味将她罩住，等江栗回过神来，怀里便多了一件干净的校服。

应该比她的大一点。

“交换。”

“哦……”江栗把外套脱下来给他，“为什么？”

傅捷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将江栗的外套罩在头上。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这件更遮光。”

她的校服外套，被墨水染得黑一块白一块的，穿在身上的时候跟只奶牛似的。

黑黑的，可能是比白色的要遮光吧。

傅捷的举动给其他人的信号就是，江栗是他罩着的。

后来，就没人再找江栗的麻烦。

江栗平稳地度过了初中三年，只是和傅捷之间，再也没有过其他交流。

如果不是偶尔扭头时看见罩在傅捷头上的那件脏脏的校服外套，偶尔将脑袋埋在臂弯中时似乎闻到了并不熟悉的沐浴露味，初一入学第一个月的事情仿若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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