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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初时分,日头西斜。
永平候一家送着顾沅和裴元彻出门,面上皆是恋恋不舍之色。
赵氏捏着顾沅的手,目光慈爱,郑重交代着,“沅沅,回宫好好过日子,母亲与你说得那些话,你千万要记在心里。”
顾沅明白她的意思,挤出一抹浅浅的笑来,“母亲放心,女儿知道的。”
赵氏见永平候他们那边已经聊得差不多,正往她们这边看,也不好多说,松开顾沅的手,温声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随殿下回去吧。等下个月我往宫里递牌子,再去看你。”
顾沅颔首称是,与赵氏、白氏告别后,又缓步走向门口,与永平候和顾渠道别一番。
有微风刮过,裴元彻握着顾沅的手,俩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宫人将车帘放下。
伴随着嘹亮的唱和声,仪仗在稍黯的光线中,逶逶而去。
白氏扶着婆母,望着那远去的盛大仪仗,轻声感慨道,“太子待沅沅可真好,午间用膳时给沅沅添菜不说,上下车还都亲自搀扶着沅沅,实在是体贴。”
顾渠闻言,瞥了她一眼,“不过一些小事,这就觉得他好了?”
白氏本想说“你个五大三粗的莽夫,你哪里懂这些”,但公婆都在身边,她只能将话压住,缓声道,“细节也能彰显许多……”
“行了,你们也都陪了一整日了,回房歇息去吧。”永平候道。
白氏和顾渠应了声,夫妻俩先行退下。
见赵氏还定定的站在原地,目光怔忪,永平候上前一步,轻唤道,“夫人,沅沅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也进去吧。”
赵氏堪堪回过神来,点点头,与永平候并肩往里走,
永平候宽慰道,“你也别担心,今日看太子待沅沅种种体贴,想来她在东宫过得也不错。”
赵氏笑得勉强,“是啊。”
“那你为何愁眉不展的?可是沅沅私下里与你说了什么?”永平候疑惑盯着她。
赵氏一怔,连连摇头,否认道,“我只是不舍得女儿罢了。她私下里也与我说,太子与她相敬如宾,夫妻俩挺好的。”
“这就好。”永平候放心下来,又道,“夫人,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先回书房。”
“好,你去忙吧。”
夫妻俩在二门处分开,赵氏回去后,重重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兰嬷嬷到底是如何教导沅沅的,怎么让她这般畏惧那事呢?
也不知道沅沅这次回去,能不能与太子顺利圆房?若是还不行,自己得另外再想些办法才是。
宽敞舒适的马车里,金珐琅九桃小薰炉燃着清雅的苏合香,清香弥漫。
裴元彻弯着腰,拿起紫檀卷草纹束腰三弯腿小几上的茶壶,沏了两杯宝珠茉莉。
车内很静,只听得茶水倒入杯中的细细流水声。
他将茶杯盖上,抬眼看了眼身侧的顾沅。
她靠在蓝底白牡丹宫锦靠枕上,姣美的脸庞上没有表情,垂着小脑袋,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舍不得么?”裴元彻忽然问道。
顾沅睫毛颤了颤,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男人沉静如墨的眼眸,她心跳蓦得漏了一拍,避开视线,掩饰慌张的说,“还好。”
裴元彻见她这反应,眉梢微扬,“你刚才在想什么?”
顾沅总不能说她大白天的在想洞房的事,索性装傻,“没,什么都没想,就是在发愣。”
裴元彻怎看不出她这是敷衍,但她不想说,他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喝杯茶吧。”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杯盏,递到了她面前,“若是想家人了,尽管请她们进宫陪你。与你交好的那两位手帕交,也可请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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