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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盈满的夏风,带着还未曾消散的暑气,一点点从菱花格窗的缝隙,吹入客房。
姜令檀在睡梦中,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帐子外有人,她还未看清什么,只觉侧颈一疼,意识就彻底陷入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姜令檀眼睫一抖,挣扎着醒来。
昏暗室内,只有一盏银烛泛着幽幽冷光。
姜令檀闭了闭眼,秀气的鼻翼轻轻一皱,只觉空气中浓稠的血腥味凝得像是有实质一般,血锈腥甜堵在口鼻中,闷得难受。
这座殿宇华美,门窗紧闭,若闭眼倾听,能隐约听到,好似锁链撞击在硬物上发出的清脆声。
姜令檀伸手按了按眉心,抿唇从床榻上坐起来。
绣鞋不知掉在何处,她白生生的玉足悄无声息落在青砖上,地底涌而出的冷意,沁得她羊脂玉似的足尖微微一蜷,一双朦胧如含了水雾的乌瞳轻颤,神情更显清冷沉静。
帐幔低垂堆叠在地上,是极浓的绛红色。
冷寂得不寒而栗的空气里,只有那一声声锁链撞击的声音,仿若蛊惑,诱着她遵循本能朝唯一的声源处走去。
在一道色泽昳丽纱帐前,姜令檀陡然驻足。
她粉润的唇紧紧抿着,皓腕轻抬,指尖颤了颤挑开帐子一角,在这瞬间,姜令檀脸颊肤色几近雪白,像是黑夜里悄然绽出的昙花,稍纵即逝。
藏于纱帐后方的男人,红衣玉带,乌发披散,脸上带着恐怖的獠牙鬼面。
面具之下,男人下颌极其俊美的轮廓线条,顺着霜白的脖颈延伸往下,衣袍松散,像是冬日寒潭水面上的白雪,有多诱人,就有多危险。
挑着纱帐的指尖,蓦地一颤,姜令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这张獠牙鬼面,早就刻进了她这数月来的梦魇中,视线猝不及防,撞上那双沉黑窥探不出任何情绪的墨瞳。
须臾间,他目光重得能让她顷刻间陷进去,坠入深渊。
短暂的死寂。
男人好似勾唇笑了一下,手腕上禁锢着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骤然撞响。
他缓缓抬眸,透血的唇角半勾,又轻又哑:“过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间透出,空气中泛着的血腥味,好似比之前更浓烈了。
姜令檀不懂他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但是她心里明白,既然能在深夜把她从镇国公府掠到此处,那么这个神秘的男人必定是像之前那样,需要她的血的。
无论主动还是被迫,她若反抗,在绝对的手段面前,只能算无足轻重的隔靴搔痒。
权衡取舍后,姜令檀瓷白的玉足,稍稍往前挪了几步。
她在一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内,抬起白生生的皓腕伸到男人眼前。
可姜令檀没料到,骤然间,男人伸手握住了她雪白荏弱的手腕,不管不顾把她柔软娇嫩的身体,狠狠摁在粗粝锁链间。
他胸膛宛若桎梏,是密不透风的牢笼。
姜令檀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禁锢着,不过片刻,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像是春日含苞的花骨朵,被狂风暴雨摧折,摇摇欲坠。
“痛……”她声音很轻,每个音调都透着生涩,像是从未开口说过话的人,第一次小心翼翼试探发出的气音。
无尽昏暗里。
少女朱唇榴齿,容颜如玉,粉润舌尖抵着上颚。
睁着一双盈盈带水的乌眸,望向男人赤色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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