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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沅没看见青峦脸色,继续不依不饶:“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盛开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看她昨天才从美国飞来累得够呛,你一说让她留下来吃饭她就依你,如果她真嫌你,她会那么柔顺?盛开不是没原则的人,她心里清楚着呢。我看你才是态度不明确,盛开说回家休息你都没有挽留一下,如果祖海跟我那么冷淡,我早跟他没完了,盛开脾气好才会自己走开。她是赌气才说要给李小笑地址的。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局外人看不出来。”
青峦“啧”地一声,“荷沅你少说两句,我和盛开合不合适,你怎么看得出来?话那么多。”
荷沅听了生气:“还不是你和盛开关键时候都做闷葫芦,否则我多什么嘴。青峦你对盛开阴阳怪气,我真看得眼睛出血了,以后盛开嫁了别人,你有本事别背着我吐血。”多年老友,说话当然不用像对盛开那样含蓄。
祖海见此忙插话道:“荷沅,你太喜欢盛开了,说话不客观。你自己开车回家吧,我和青峦喝几口酒说几句话。”边说边找地方停车。
荷沅“嘿”了一声,想表示反对,但祖海早已经找到停车的地方,出来拖青峦也下车,拖出青峦后,他伸手拍拍荷沅的脸,轻道:“有些话你在我们都不方便说,乖,你自己回家吃饭。”
荷沅听了这话也是爽气,“行,你别对青峦客气,这家伙犯糊涂了。青峦这个书呆子有时候考虑问题缺点变通。”
祖海听了笑道:“不,他走进死胡同了,我会做他思想工作。”
荷沅等祖海与青峦走了,才爬出来换位置。车边正好有一架老大广告,荷沅也没看别的,光看到下面落款是流光飞舞广告文化公司了。记得原来宋妍给她的名片上写的是流光飞舞广告公司,什么时候加了“文化”俩字了?再不由仔细看了下广告牌的内容,是一个大型活动的宣传,与政府某机关合办,带有喜气洋洋庆祝新年的意思。荷沅心想,挺有本事的。
宋妍大学时候就挺爱热闹,喜欢组织活动,也喜欢参加社团活动,不像她,不喜欢的不参加。现在宋妍入主广告公司,倒正是得其所哉。那么忙,不知道宋妍结婚了没有,以前大军好像说宋妍很快便会结婚。不过可以料想,宋妍这回结婚是绝对不会叫上她了。
既然看见了,左右无事,荷沅便步行找去广告上说的场馆。虽然已经是晚上,而且冬天的黑夜来得早,但场馆边门进进出出都是人,还有车子在现场装卸,一盏临时拉的太阳灯明晃晃地照着。当然,没看到宋妍。荷沅看了会儿,便扭头走了。看来宋妍过得挺好,既然过得好了,以后总不会再找上她了,好事。
坐回车子,荷沅便给李小笑电话。这个李小笑,如他所说,他既然盯上盛开了,那么掘地三尺都会把盛开找出来,荷沅相信他做得到。如果平时倒也罢了,近期正好是盛开弟弟结婚时候,家中来来往往的亲戚朋友,李小笑这个人又是个大行不顾细谨的人,真找上门去,盛开如果敷衍得了他便罢,如果逆了他的龙鳞,李小笑什么做不出来?盛开的脸面还往哪儿搁?既然盛开答应给李小笑地址,荷沅就中取舍一下,把李小笑调虎离山,有问题延后解决。
没想到李小笑认识荷沅的手机号码,接起就道:“你又什么事?”口气很不耐烦。
荷沅也没跟他客气,有话直说:“帮你请示盛开姐姐了,她答应给你美国地址,你身边有没有会英语的?”
“啥?”荷沅都听得出李小笑的惊讶,可后面的话却让荷沅哭笑不得了。“是盛开自己主动要你给我地址的,还是你帮我问盛开要的?”
荷沅没好气:“得了吧,你以为呢?你身边如果没有懂英语的,给我传真号码,我回家发传真给你。”
李小笑居然是真的开心,居然会大笑道:“好,够义气。不过还是女人,小性子,说你几句你记恨。保险一点,你还是给我传真。你发的时候再给我电话,我到楼下商务中心去等。”
荷沅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傻眼。怎么回事,好像这个李小笑还挺认真的样子。可便宜了李小笑,青峦怎么办?想到青峦对盛开死样活气的样子,荷沅心中“呸”了一声,真不知怎么说青峦才好。
祖海将青峦拉进一家清幽干净的小饭馆,坐下,便自管自点了菜。那么多年老友,他能不知道青峦喜欢吃什么?只有青峦才可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兄弟吃饭,就不假惺惺了。青峦没有多说,脱了大衣坐下,耳朵听食物的名称从祖海嘴里冒出来,总觉得无味得很,脑子里总是冒出荷沅与祖海刚刚在车里的一幕:荷沅将脸轻轻靠上祖海的手,一种莫名的亲昵打得青峦的心都碎了。他一直在想,刚刚祖海拉他出来后又钻进车里,不知他们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祖海点完菜,见青峦神思恍惚,便拿筷子敲了他一下,让他回神,然后开门见山。“青峦,请你出来单独谈,因为不想让荷沅知道。我看得出来,你虽然对盛开不错,但荷沅出来时候,你眼睛基本上是看荷沅的时间多。我跟你透个底,对荷沅,你永远没有机会。也请你不要对荷沅痴心妄想。我作为荷沅的老公,看着你对我老婆流口水,心里非常不爽。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
青峦被祖海直直地说出心事,心下大惊,脑子顿时变得异常清楚。他忙道:“祖海,我没有抢荷沅的意思,你别把我看得太卑鄙。我们都是看着荷沅长大的,我们……我们……”青峦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很无力,反而欲盖弥彰,不如不说。
祖海取了服务员拿来的红酒,挥手让人退下,自己给青峦斟酒。既然今天开说,那就把话说透。“对,我们跟荷沅一起长大,荷沅最初跟你亲近,你们当初在一起,谁都说好。后来你自己三心两意,把荷沅往外推,才会有我今天。那事,怪你自己。现在,我跟荷沅已经结婚,青峦,你啥都别妄想了,没你的份。”
青峦无从辩解,他重新认识自己的心,那段心路历程,怎么能跟祖海解说?但总之,他是动摇过,比之祖海那次去美国说的他一门心思只有荷沅,荷沅好荷沅坏他都喜欢,他童青峦大大不如。祖海,作为荷沅的丈夫,与一个一门心思爱荷沅的人,有资格不许别人妄想。但今天,既然祖海这么说了,他也坐下说实话。“祖海,那么多年我跟荷沅兄妹一样,说心里一点不会想到荷沅,可能吗?当初我与荷沅在一起,你不也在旁边虎视眈眈?你将心比心一下。但我会管住自己,尽量不接触荷沅,当然不会有所行动。我想,我已经做得很好,我从不单独接触荷沅。”
祖海拿眼睛看着秦冠,心说这怎么能将心比心,看青峦时不时将目光拐向荷沅,他怎么可能安心?青峦确实做得够好,他一直很忙,现在也不知他是真忙假忙了,反正他来上海工作后,大家见面次数一只手五枚手指可以数得过来,一个月还不到一次。可是,哪个人能明知有人喜欢自己老婆却视若不见?祖海忽然福至心灵,联想到了盛开,不由一拍桌子,指着青峦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青峦你脑子用得不是地方,你这个糊涂虫。我今天好好教育你。来,先喝下这一杯,满上,不许赖。听我说。”
青峦有点莫名其妙,移开酒杯勉强笑道:“你别拿你惯熟的一套来吓我,我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灌醉了我,你说什么都白说。”
祖海正为自己的一大发现高兴,才不管青峦推三阻四,举着酒瓶子笑道:“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你得好好谢我,我先收定金。等下你听着有道理,非常想再谢谢我,我决不会推辞不喝。喝了,喝了我才说。”祖海见青峦一直捂着酒杯,干脆把自己的酒杯注满,先喝了盯着青峦。
面对酒场老手祖海,青峦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皱皱眉头,让祖海将酒杯满得都端不起来,偏又一点没有溢出,青峦俯身将酒喝浅一点,才举杯将全部喝了。“说吧,有道理我再敬你。只要你理解我没有坏心思就行。”
这话说出,对面的祖海愣了一下,他听得出青峦口气中的情绪。青峦并不是伺机暗算他们婚姻的人,该做的他都做了,他也很无奈啊。祖海不觉将心中的不满收起,不再寻找借口让青峦喝酒。说话当然也多了点诚恳。
“青峦,即使是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平时我看到你喜欢的东西,总会随口说一句‘啊呀,这个青峦喜欢’。更不用说你跟荷沅,荷沅在我面前已经算克制了,但还是会常常提起你。不用说,你跟盛开在一起的话,一天两天,你还管得住自己的嘴,时间长了,盛开耳朵里肯定全是‘荷沅也是什么什么’的话。这点,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说是不是?”
青峦心里虽然放不下荷沅,但良心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听祖海这么说,他心中释然。不由抓了祖海手中的酒瓶,给祖海和自己都倒上一半,举杯干了。“有可能,再说盛开也认识荷沅,她也挺喜欢荷沅。”
祖海看着青峦笑:“你别的脑筋都挺好,就这点上犯浑。荷沅又不是你亲妹妹,盛开再喜欢她,你提得多了,她还不心里吃醋?女人家,再讲道理,心眼还是小的。你们两个又都是专门打肚皮官司的人,换成我与荷沅看不顺眼就吵架,你们呢?你自己清楚。我看你跟盛开肯定是因为这个分开的,其他都是借口。你这人有一点最不行,分寸把握不住,书呆子气,对谁好就什么都敢说。以前你管着荷沅时候,我有时都替荷沅打抱不平,你管得太宽了,别人也是人,是人都喜欢听好听话,你为别人好,你就不能把话也说得好听一点?你对盛开肯定也一样,没去想想盛开听见你每天提到荷沅会怎么想,你还以为你很坦白,什么都没瞒着盛开。可你要是什么都敢说又什么都说出来也罢了,别人起码知道你是好心,知道你的真心是什么。你又偏偏话不是很多,这下就误会了。其实盛开有一点跟你一样,也是话不多,你们两个不误会才有鬼。我不是存心把你往盛开怀里推,给自己□□。我看你起码应该趁这次盛开在,跟盛开把以前的误会解释一下。你们两个都是不错的人,别弄得你怀疑盛开老是无事生非,盛开怀疑你脚踏两条船,不要弄得最后积怨太深,连朋友都做不成。你回家好好想想,我说得是不是在理。”
青峦听着祖海的话,心中想起在美时候,总觉得盛开动不动就暗暗皱起眉头,好像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的样子,难道真是如祖海所言?那么他以前还是误会了盛开了?原来是他做得不对。想到这儿的时候,青峦有点自言自语地道:“你是说……”
祖海见青峦被他说动,想到青峦可能会回头留意盛开而不再两只眼睛碧绿地聚焦荷沅,心中大喜,笑嘻嘻地道:“我什么都没说,我又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跟盛开分开的。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不过是看的人比你多,给你提供点意见。”这便是做好事也得把话说好听,给自尊心挺强的青峦以面子,方便青峦接受他的开导。
这方面,青峦哪里能跟得上祖海的弯弯心思,他只觉得事情果真是如此,祖海每天跟人打交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分手的细节,但大致推断出来的应该没错。看来以前还真是他错怪了盛开。
几乎没考虑,他便很开心地打电话给盛开,说元旦时候可以由他将祖海的车开去盛开家。特意地,他将本来应该说的“荷沅的车”换成了“祖海的车”。盛开倒是一如既往,非常克制地说了谢谢。放下电话,青峦想到刚刚送盛开回家时候的情景。他自己心里清楚,目前在他心里,还真是脚踩着两条船,虽然他也不想事情发生成这样。事实如果真如祖海所言,以后误会解除,他会好好改正。
为了感谢祖海,虽然青峦没有谀词如潮,也不擅长谀词如潮,但他用酒代替了他的话。祖海不是说了吗?谢谢祖海,就用酒。于是,虽然只有两人自己喝酒,青峦还是喝多了,但他挺开心,仿佛终于解决了心中的一块烦难,浑身都是轻松。不过青峦喝多了话还是不很多,祖海很懊恼,没能听到青峦酒后吐真言。祖海虽然怕青峦酒后吐出的真言是青峦很爱很爱荷沅一辈子都不肯放弃,但心里真是好奇这个话很少的青峦内心究竟在想什么,总是他自己凭经验推测,总觉得不够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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