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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往偏僻的山区开去,信号时有时断,姜樾电话打来仅响了两秒便断了,不过没有信号并未接通。
司烟抱臂假寐:“谁给你打的电话?”
“朋友。”
司烟略略睁眼:“陈桦晔?”
季零久摇头:“我们分手了。”
“是昨天你带走的男人?”
季零久还是摇头:“不是他,是学校认识的朋友。”
司烟话头一转断定道:“昨天你带走的男人知道荆棘。”
心里一慌,她急忙道:“他和我只是普通朋友,荆棘的事他并不知道。”
“是吗?”司烟眼尾一挑,唇边勾起丝冷凛凛的笑。
季零久与她直视,冷笑问:“不然你认为我会将荆棘的事随随便便告诉别人,给自己招来祸事吗?我虽然识人不深,但不傻。”
司烟眼神慢慢不那么锐利,季零久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脊背。
车子开了很久,终于停在一座山下,司烟下车拢了拢身上的粗呢外套,她画了细致的妆,眼尾勾勒加长,一动一静都极其惑人。季零久拉上了棉服拉链,山里比市区温度低不少,山风吹来,她缩缩脖子有些后悔没带条围巾,再看司烟踩着高跟鞋,粗呢大衣里是薄纱长裙,气色红润到像是马上能见异地恋人的小女生。
司烟吩咐司机:“你在这里守着。”
“是,三小姐。”
“你跟我来。”季零久跟在司烟身后,走上一条蜿蜒狭窄由青石板铺的小路,司烟的高跟鞋砸在地上,一步一响,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里极为诡异。
“这是哪儿?”
司烟脚步不停摇曳着身姿,说:“这里是季家的老宅,百年无人住,昔日的祠堂钟楼变成了残垣断壁,都被疯长的野草给淹没了。”
季零久双手插进兜里:“既然是季家的老宅,为什么叔叔从没带我来过这里?”
司烟:“昌安他想让你做个全新的季家人,所以季家的过往便都被藏起来,你也就不知道。”
“季家,到底有什么不堪,叔叔要把它藏起来?”
司烟身形一顿,继而走上铺满青苔的石阶,她说:“季家几百年来在这里繁衍生息,固步自封到不与外姓通
婚,季姓光旁支便有四支,足有上万口季家人,这里曾住有近千人,这么大一家人背地里的蝇营狗苟比那阴沟里的蛆虫还多。没有永恒的王朝,季家同样做不到永恒,虽不永恒但它却存在了六百年,你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走下台阶,司烟停在一座被爬山虎包裹的石楼前,推开锈迹斑斑的铜门,司烟走进去:“屈于强权的人,被欺压久了身体里会生出奴性的血液,可高高在上的强权者忘了奴隶也会起义呀。”
走进石楼,闻到一股木头腐坏的味道,她捂住鼻子:“好难闻的味道,里面是什么?”
司烟打开上了两道锁的门,说:“这是季家祠堂。”
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门打开后落下一层厚厚的灰,司烟没急着进去:“里面被锁死多年,氧气不足,在外面站会儿。”
大白天祠堂里还是昏昏暗暗的,像鬼片的布景要是从里面跳出只僵尸来,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季零久连忙剔除不合时宜的发散思维,问:“婶婶,我有一个问题,既然季家不与外姓通婚,那为什么你和叔叔能结婚?”
司烟极淡的笑了:“季家和司家虽然是世交,不过并不为司家开通婚的先河,尽管那时的季家人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你奶奶固执硬要守着季家的祖训,最后昌安以死相逼,跪在她面前指天发誓与我结婚绝不留下一子半女,你奶奶才最终同意。”她转眼看季零久,脸上洋溢着幸福:“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违背他母亲,是为了我。”
季零久担心自己父母是近亲结婚,担心自己会有什么隐性的变异基因:“那,我父母之间有血缘关系吗?”
“你妈妈是你爸爸的远房表妹,大概出了五服。”
季零久心一慌,大概是什么意思?
“可以进去了。”
司烟点燃供桌上的白烛,又抽出三支香虔诚的跪拜完祖宗后见季零久有样学样也要跪拜,她拦住了季零久:“昌安要让你做个全新的季家人,没让你进族谱,你不必拜了。”
好嘛,可这点燃的香怎么办?她趁司烟不注意还是插在了香炉里,默念走过路过的各位祖宗不是我不想拜你们,莫见怪莫见怪,请保佑保佑我这个
没入族谱的季氏子孙。
“随我来。”
司烟转身消失在黑暗里,季零久没见着她,心慌:“婶婶你在哪儿?”
司烟叹气:“祠堂内不许大声喧哗,你往左走,来,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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