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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十一章 时骸迷途（第1页）

金属的腥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

林箴缓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半边脸嵌在齿轮堆里，那些黄铜齿尖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震颤。他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可右臂却传来了一阵钻心裂肺的疼痛感——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肘部一直延伸到手腕处，伤口边缘泛着一股诡异的蓝光。

＂哥，你终于醒了。＂

林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柔得像羽毛扫过耳膜。

林箴抬头，看见周言蹲在断裂的机械臂上，白色西装的下摆沾满了机油。他歪着头微笑时，脖颈处的条形码突然渗出细密的血珠，在惨白皮肤上划出蜿蜒的红线。

林箴的怀表从口袋里滑了出来，表盖在撞击中弹开。原本应该显示时间的位置，此刻正慢慢浮现出一行闪烁的荧光字迹：【实验体001·完整形态激活进度89%】。

＂你终于记起我们该互相毁灭了。＂周言的指尖抚过流血的条形码，身后突然浮现出漆黑的轮廓。那影子像液体般蠕动，逐渐凝聚成与墨林相似的扭曲人形，只是头部多了对弯曲的金属角。

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

五岁生日那天，母亲实验室里的培养舱，漂浮在绿色液体中的神秘婴儿.....

林箴按住太阳穴，怀表上的数字跳到了90%。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粒子震荡器，却发现武器早已变成一堆冒烟的零件。

＂别紧张，这还只是个开始。＂周言向前迈步，绣花鞋踩碎地表的玻璃试管。那些碎片折射出无数个他的倒影，每个倒影身后的黑影都有细微差别。＂陈老师说过了，镜像体需要宿主情绪达到临界值才能完全显——＂

一道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银光闪过，陆离的机械义肢从侧面刺穿周言的肩胛，五根金属手指从他锁骨处穿透出来，指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红色晶体。

＂他体内有三重人格分裂层！＂陆离的声音带着电子的杂音。他右半身的机械装甲正在高频震动，齿轮咬合处迸溅出蓝色火花。

随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他突然用左手撕开自己的胸腔，露出里面此刻正在跳动的控制芯片，＂陈老师说只有彻底杀死本体才能阻止镜像体寄生！＂

周言的身体突然软倒在地，但他的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的弧度。白雾从他伤口处涌现出来，在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少女形象。这个新出现的身影穿着旧式校服，发梢别着朵枯萎的栀子花。

＂白言。＂林箴几乎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带来的刺痛感比手臂伤口还要更甚，某些被封锁的记忆正在突破屏障。

他看见五岁的自己站在下水道口，手里攥着妹妹的蝴蝶发卡......

陆离的机械脊椎在此刻发出刺眼的红光。

林箴注意到那节金属骨节上刻着【实验体48号】的标记，与方明远后颈的条形码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他胃部抽搐——所有实验体都是陈月如棋盘上的棋子。

＂还记得吗？＂白言的幻影突然实体化，她冰凉的手指握住林箴胸前悬挂的怀表，＂五岁时你亲手把妹妹推进下水道时，说过＇这样妈妈就会只爱我一个＇。＂

齿轮心脏刺入胸膛的瞬间，林箴反而感到解脱。

那是他从白言校服口袋里掏出的微型装置，六个旋转的锯齿正一点点钻进他的心肌。剧痛中，怀表数字飙升至97%，表盘玻璃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悬浮的怀表碎片突然静止在空中。

钟良那半块残表不知何时出现在血泊里，镀银表盘倒映出令林箴窒息的画面：年轻的林母抱着新生儿站在培养舱前，而舱体标签分明写着【周幕·人格锚点原型】。

＂人格锚点需要双生体痛苦记忆供能。＂陈月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个她在同时说话，＂林箴，你每逃避一次记忆，镜像体就会强大一分。＂

林箴抓住胸口的齿轮心脏猛地扯出，飞溅的血珠在空气中凝结成血晶。

在金属齿轮内侧，他看到了用激光刻写的名字——周幕。这个本该陌生的名字却让他泪流满面，仿佛有把钝刀在搅动脑组织。

陆离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机械臂的冷却液混着泪水滴在林箴肩上，＂别相信陈老师！她要的是能吞噬所有裂隙的完全体，我们只是......＂

时空漩涡在话音未落时骤然出现。

林箴最后看到的，是白言幻影化作光粒消散，而周言的身体正在分解成数据流。

怀表上的数字定格在99%，表盘彻底碎裂的刹那，他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在说：＂下次重启时，请一定要杀了我。＂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秒，林箴突然明白为何所有实验体都对他怀有扭曲的执念——他们都在重复同一段被篡改的记忆轮回，而钥匙始终藏在那句被刻意遗忘的童年誓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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