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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归途的杀机（第1页）

怀表镜子里的黑袍人刚转过来半边脸，麻绳突然＂唰＂地绷直。沈七夜下意识抓住绳子，手心被粗粝的麻纤维磨出血痕。井壁上那些倒吊的尸体齐刷刷睁开眼睛，腐烂的眼窝里爬出红头蜈蚣。

＂七哥！抓紧！＂王二麻子的吼声带着回声。沈七夜被拽着往上冲，最后瞥见井底泛起血沫，十二具尸体的红线全部绷断，血珠逆流而上，在半空凝成个歪歪扭扭的＂癸＂字。

刚被拉出竖井，沈七夜就撞见王二麻子血糊糊的脸。这憨货左耳少了半截，伤口用烧红的匕首烫过，结着层焦黑的痂。

＂白姑娘呢？＂沈七夜吐出嘴里的沙粒子。

麻子往东边沙梁一指：＂追那帮龟儿子去了...＂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七哥你手腕！＂沈七夜低头，之前在坑底沾的铁锈已经变成青灰色斑块，正顺着血管往肘窝爬。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像是有蚯蚓在里头钻。

＂日他先人...＂麻子掏出水囊往他胳膊上浇，＂刘三爷说这玩意儿叫＇锁龙砂＇，沾上就...＂

西边突然传来三声乌鸦叫。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三百步外的烽火台残垣上，有个黑影正在系红布条，是土匪的＂死签＂标记！

两人猫腰窜到个沙窝子后头。沈七夜摸出怀表残骸，表盖内侧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指甲硬抠出来的＂七＂字。

＂怪了...＂他翻来覆去检查，＂这表壳是精钢的，指甲哪能...＂

＂嘘！＂麻子突然按住他肩膀。东边传来＂咯吱咯吱＂的轱辘声，三辆蒙着油布的马车正往这边挪。车辙印深得反常，拉车的骆驼嘴角泛着白沫，明显超载。

领头马车的布帘突然掀开条缝，露出半张惨白的脸，是鬼市专门做冥器生意的＂纸人张＂！这老货去年就该死在黄河滩了...

沈七夜眯起眼。第三辆马车的油布下凸出个人形轮廓，看曲线像是个女子。车厢底板缝隙正＂嗒嗒＂滴着黑水，落在沙地上就凝成珍珠大的硬块。

＂跟上去。＂沈七夜把猎枪上了膛，＂保持五十步距离。＂跟踪不到二里地，马车突然拐进条干涸的河床。沈七夜蹲在岸沿观察，发现车辙印在河床中央神秘消失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凭空吞掉。

河床石壁上刻着些古怪符号。麻子用铁锹刮开苔藓，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正＂字刻痕，每个＂正＂字最后一笔都拖得很长，变成箭头指向同一个位置。

沈七夜数了数，整整八十一个＂正＂字。最老的那些刻痕已经氧化发黑，最新的却还露着白茬，最近有人来过！

＂七哥你看这个。＂麻子踢开块浮土，底下埋着个生锈的怀表链，链坠是个小铜牌，上面刻着＂癸卯七·戌＂。沈七夜突然想起竖井里白掌柜的尸首。他摸出那把黄铜钥匙对比，钥匙柄的凹槽刚好能严丝合缝地卡进铜牌的＂七＂字里...

＂咔嗒＂一声轻响。沈七夜后背汗毛倒竖，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德国造驳壳枪的击锤声！十步外的沙堆后站起六个蒙面人，清一色灰布短打，绑腿扎得利落。领头那个使了个手势，剩下五人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步伐轻得像猫，明显是练家子。

＂不是吴家军。＂沈七夜慢慢举起手，＂军靴底没这么软。＂

麻子突然＂咦＂了一声：＂七哥，他们腰带...＂

沈七夜眯眼看去。每个杀手腰侧都别着个皮套子，露出半截黑乎乎的物件，是专门用来装怀表的！跟他在坑底捡到的一模一样。领头的蒙面人突然扯下面巾。沈七夜呼吸一滞，这张脸他在沈家族谱上见过：鹰钩鼻，左眉断成两截，正是三十年前失踪的沈家四叔沈怀山！

＂小七啊...＂中年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你爹没教过你？沈家的怀表...不能乱捡。＂

沈七夜刚要动作，后心突然一凉。王二麻子的铁锹顶在他腰眼上，这憨货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对不住了七哥，我爹当年也是这么死的。＂

河床突然震动起来。那些刻着＂正＂字的石壁＂咔咔＂裂开，露出后面十二个黑黝黝的洞口。每个洞里都站着个穿黑袍的人影，左手无名指全部缺了一截。

沈怀山从怀里掏出块怀表，＂啪＂地弹开表盖。镜面照向沈七夜的眼睛：＂看看你背后。＂

沈七夜眼角余光瞥见，王二麻子的影子在夕阳下格外清晰，可那影子...分明在自己系裤腰带！真正的麻子此刻双手都握着铁锹...

＂你不是麻子。＂沈七夜突然松手，猎枪＂咣当＂掉地。右手却顺势从绑腿抽出匕首，反手捅向背后！

＂噗嗤＂一声，匕首扎进个软绵绵的物体。假麻子怪叫着后退，脸上＂刺啦＂裂开道口子，是张人皮面具！底下露出张布满烫伤的脸，右眼窝里嵌着颗绿松石。

沈怀山脸色大变：＂你怎...＂

＂气味。＂沈七夜甩掉匕首上的血，＂真麻子三天没洗脚，你扮的这个太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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