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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纸人挡劫（第1页）

我躲在城隍庙的供桌下面，周围一片死寂。断指神像上渗出黑血，顺着斑驳的金漆蜿蜒，慢慢形成符咒的形状。突然，瓦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爬行。紧接着，腐肉碎屑和蛆虫像雨点一样落下来，我知道，那些被曹千雪操控的尸傀来了。

“东南角第七块地砖。”白璃的声音裹着尸香，直接钻进我的脑袋里，“下面埋着苏婉的旧物。”

我赶紧伸手摸索，撬开松动的地砖，指尖触到一个冰凉的青铜香炉。炉底粘着半张焦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的镇魂咒被血迹浸透。仔细辨认，能看出苏婉的字迹：“亥时三刻，血月当空。”

就在这时，瓦顶“轰”的一声炸开一个窟窿，三条碧鳞蛇像箭一样坠入香炉。蛇身在香灰里拼命扭曲，随后“砰”地爆开，溅出的毒液腐蚀着青铜香炉，不一会儿，香炉就被蚀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孔洞。曹千雪的笑声从窟窿里传下来：“好弟弟，姐姐的蚀骨香可还受用？”

我屏住呼吸，迅速翻滚到神像背后，发现神像底座刻着倒转的八卦图。白璃的尸香突然凝聚成冰刃，在八卦的乾位刺出一道裂痕：“用你的血激活阵眼！”

我咬破指尖，将血按在卦象上。瞬间，整座城隍庙开始剧烈震颤。十八盏幽冥灯从地缝里升起来，发出青白的火光。借着灯光，我看到墙面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最小的只有婴儿巴掌大小，指节处还粘着未化的冰碴。

“雕虫小技！”曹千雪的红裙划破瓦顶，像一团火焰落下来。九枚银铃在她周围晃动，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罩向我。我抓起香炉砸向幽冥灯，飞溅的香灰在空中凝聚成苏婉的残影：“夜儿……兑位生门……”

残影瞬间就被银铃击碎，与此同时，白璃的尸香猛地暴涨。她苍白的指尖穿透我的后背，阴气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经脉：“不想死就别动！”

一阵剧痛袭来，我的瞳孔里映出整座庙宇的气脉走向。原来，曹千雪的真身正悬在庙外的百年槐树上，而殿内这个穿红裙的，不过是个替身纸人。纸人腰间别着的青铜镜突然反光，镜中映出三具青铜棺正从地底缓缓升起。

“东南巽位，破镜！”白璃大声喊道。

我抄起半截烛台，用力掷向铜镜。“哗啦”一声，镜面碎裂，迸发出刺目血光。曹千雪的替身纸人在血光中扭曲变形，纸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痋虫卵。白璃趁机挥动衣袖，尸香化作冰风暴，将纸人绞成碎片。纸屑中，掉落出一张控尸符，上面还粘着我的生辰八字。

庙外的槐树突然燃起绿焰，真正的曹千雪从树皮后跳了出来。她心口插着七根棺材钉，钉尾系着的红线直通地底的青铜棺。“好一招釜底抽薪，可惜……”她突然扯断红线，“轰”的一声，棺盖被炸飞，“这才是真正的九阴痋傀！”

棺中腾起一阵黑雾，九具身披嫁衣的腐尸迈着奇怪的步伐围拢过来。她们掀开盖头的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每张腐烂的脸上，竟然都长着白璃的五官。这些腐尸脖颈处蠕动的金线，正和我身上的契印产生共鸣。

“用你的阴气引雷！”白璃的指甲刺入我肩头，剧痛让我瞬间清醒，“对准坤位第三具！”

我并拢手指，在眼皮上一抹，眼前的世界瞬间染上血色。我看到那具腐尸体内嵌着一块山妖内丹。我在掌心凝聚阴气，形成雷锥，正要掷出时，曹千雪甩出红线，缠住了我的手腕：“乖，到姐姐这儿来～”

雷锥偏离了轨迹，击穿了房梁。年久失修的横梁“轰隆”一声砸下来。白璃拽着我，滚向神像后方。我们发现神像底座下的暗格里，塞满了风干的鼠尸。每只鼠腹都鼓胀得像球一样，尾巴上系着写有我生辰的桃木牌。

“苏婉这老贱人……”白璃捏爆一只鼠尸，爆出的金粉在空中凝聚成卦象，“居然用食秽鼠镇你的命格！”

庙外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童谣，九具嫁衣腐尸跳起了傩舞。她们腕上银铃的节奏，让我的心跳越来越紊乱。白璃的嫁衣突然无风自燃，她撕开燃烧的布料，露出脊背上七枚摇摇欲坠的青铜钉：“抱紧我！”

我本能地环住她冰冷的腰身，阴阳双生契的纹路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向半空，血珠在幽冥灯下凝聚成万千冰针：“九幽借法，万魄归宗！”

冰针像暴雨一样射向嫁衣腐尸，可刚触及尸身，就被黑雾吞噬了。曹千雪癫狂的笑声震碎了最后几片完好的窗纸：“你以为我不知你尸丹残缺？”她指尖挑着一块暗红的内丹碎片，“白家给我的定金，可是你第三枚尸丹呢～”

白璃突然踉跄着跪在地上，我胸口的契印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九具腐尸趁机扑过来，腐烂的指尖离我的眼球越来越近，只剩三寸……

“铛！！！”

城隍庙的古钟突然自己响了起来。苏婉的残影出现在钟面上，她手中的蛇头杖精准地击中坤位腐尸的眉心。腐尸体内的山妖内丹飞了出来，被白璃凌空吞进腹中。

天地瞬间变色，尸香化作飓风，席卷整个庙宇。白璃的黑发瞬间变成雪白，九道天雷劈穿屋顶，却在触及她指尖时，凝聚成冰龙。曹千雪的红裙被罡风撕成碎片，她尖叫着遁入地缝：“疯子！吞了山妖丹你会……啊！！！”

冰龙俯冲而下，整座城隍庙在雷光中崩塌。我抱着虚脱的白璃，滚进暗河支流。在湍急的水流中，暗河尽头传来铁索拖动的声音，九盏幽冥灯照亮了洞窟。白璃在我怀中睁开血月般的瞳孔，吞下山妖丹后，她身上的尸香带着灼人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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