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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双生契同命连枝（第1页）

我猛地坠入寒潭，刺骨的潭水像无数根冰针，瞬间穿透我的衣衫，直直刺进骨髓。周围漆黑一片，我在暗流中拼命挣扎，白璃的嫁衣不知何时缠上了我的小腿。嫁衣上用金线绣着的百鬼图，在暗流的带动下扭曲蠕动，仿佛阴兵借道，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潭底突然亮起九只血红色的眼眸。与此同时，我胸腔里传来一阵陌生的心跳声，频率和节奏都不像是我自己的。紧接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我体内涌动，我这才意识到，是阴阳双生契在共鸣。

“屏息！”

白璃的传音夹杂着浓烈的尸香，灌进我的耳中。紧接着，她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眼皮。刹那间，冰晶在我的瞳孔凝结，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潭底，十八具青铜棺呈莲花状排列，每具棺椁都缠着刻满咒文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拴着一具披头散发的尸骸。仔细一看，那不正是白璃在幻境中被分尸的模样吗？

“轰！”

头顶的潭水突然剧烈沸腾起来，原来是追兵掷下的雷符，炸起了冲天水柱。白璃见状，立刻拽着我，朝着棺阵中央沉去。她嫁衣的下摆扫过之处，那些尸骸竟然齐刷刷地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眶里钻出双头尸虫，密密麻麻地朝着我们涌来。

我反手抽出桃木钉，正要动手，却见白璃心口突然爆开一朵血花。三支追魂箭穿透水幕，狠狠射进了她的身体。箭头淬着黑狗血，瞬间将潭水染成了墨色。

就在同一时刻，剧痛在我的左胸炸开，我差点呛进肺里一口寒水。我惊恐地发现，白璃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我新换的粗布衫却被鲜血浸透。撕开衣服一看，皮肉下隐约浮现出和白璃相同的金色咒文。

“这是……”我按住血流如注的伤口，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我的伤口和你的一模一样？”

白璃突然掐住我的脖颈，将我按在青铜棺上。她染血的指甲在棺盖上划出一道敕令，冷冷地说：“现在明白了吧？我们之间的阴阳双生契，同命连枝！”

棺面倒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我清楚地看到，胸口的伤正源源不断地将她的尸气转化成我的血气。这时，潭水再次被血眸照亮，九具青铜棺同时开启。棺中窜出的锁链，像毒蛇一般缠住了我们的四肢。

白璃暴喝一声，周身灵力涌动，震碎了锁链。她发间金步摇坠着的骷髅头，突然咬住了我的手腕。獠牙刺入动脉的刹那，阴阳双生契的纹路猛地暴亮。

剧痛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暴雨夜的白家祠堂，八岁的我被按在血棺上，苏婉拿着蛇头杖，划开了我的脊背；九幽之下，白璃声嘶力竭地嘶吼，她的尸丹被金线分割成九份；暗室里，曹千雪抚摸着刻着我生辰的青铜人偶……

“噗！”

白璃突然喷出一口黑血，将我拽回现实。我这才发现，她的嫁衣正在炭化，露出的脊椎骨上，第七枚青铜钉已经松动大半。更可怕的是，我手臂的伤口竟在吸食她的尸气，那些金线像活过来的蛆虫，在她皮肤下游走。

“收束心神！”白璃染血的指尖点在我眉心，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痛觉，“不想被契约吸成人干，就按我说的做！”

就在这时，潭底突然地动山摇。十八具尸骸挣脱锁链，拼接成一个三丈高的白骨巨人。巨人的眼眶里燃着曹家的控尸符，掌心的降头钉如暴雨般射来。

白璃揽着我，在钉雨中腾挪闪避。每一次动用灵力，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

“东南巽位！”我强忍晕眩，大声吼道，同时拿出判官笔，在水中画出残缺的破煞符，“用阴雷！”

白璃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带着血沫说道：“教尸王做法？”她反手握住我持笔的手，尸香凝成墨汁，“看好了！”

笔锋勾动地脉阴气，符咒成型的瞬间，整座寒潭被青紫雷光充斥。白骨巨人在电光中崩解，水面上传来追兵的惨叫声。当最后一道电弧消失，我看见白璃后背的青铜钉又脱落一枚，而我的指甲开始泛起尸斑般的青灰色。

我们浮上水面时，残月正被血雾笼罩。白璃的嫁衣碎成了布片，露出心口狰狞的契印。那契印的纹路正从我身上汲取血气，填补她的伤口。

她突然将我按在湿滑的礁石上，尖牙抵住我跳动的颈动脉，冷冷地说：“现在解开契约，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我摸到藏在袖袋里的犀角粉，正要抬手，却愣住了。她的左肩不知何时多了道刀伤，而我的相同位置，正渗出黑血。阴阳双生契的纹路在我们之间流转，像无数条金色的血管，将我们的命运紧紧缝合成一个诡异的共生体。

“你杀我千次……”我扯开衣襟，露出与她同步愈合的伤口，“也改不了同命相连的事实。”

山崖突然滚落燃烧的符纸，曹千雪的银铃声在雾中忽远忽近。白璃暴怒地挥袖凝出冰刃，却在劈开第三张符咒时踉跄跪地。她每道伤口都在我身上完美复刻，而我的血气正在反向侵蚀她的尸元。

“屏山镇的义庄……”我擦去嘴角黑血，摸出苏婉遗留的蛇形玉珏，“有你要的答案。”

玉珏触到契印的瞬间，白璃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苏婉剜出尸丹的碎片，埋入我的心脏，而血棺深处锁着的，从来都不是完整的九幽尸王……

远处传来追兵的铜锣声，白璃突然咬破指尖，在我额头画咒。尸香混着血气凝成面具，她冰凉的手掌第一次带着迟疑，抚过我颈间的契印：“在找到解契之法前……”血咒渗入皮肤的刺痛中，我听见她几不可闻的叹息，“你的命，归我。”

远处的追兵越来越近，白璃拉起我，朝着屏山镇义庄的方向奔去。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的心跳和白璃的心跳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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