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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1页）

在余听梵还处于睡梦中时，陶璟已赶着晨光，匆匆离开了陶府。

从知他名字的那一瞬，余听梵已将他的人生轨迹大致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比起去忧虑那些子虚乌有的，在战场上兴许会遭遇的刀光剑影，她倒不如关注一下切切实实发生在她眼前的，陶璟病症所需香药的配置。

只是当那盛好了香粉的香盒放在面前时，余听梵一时想起这角沉珍贵难觅，不若再在其中加入些许旃檀，也可使这合香的气味留的更持久些。

且旃檀在中药学上有理气，和胃之效，想来用在这香中，对陶璟的身体也有好处。

思及此，她便在其中加了半两旃檀，随后一一按照陶璟给她的方子，忙活了足有两个时辰，终于使那香粉初和成丸状。

香丸被整齐划一地排放在案上，蜡黄的表面上被日头晒出一层透亮的油光，瞧着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余听梵仔细地对着自己的作品瞅了瞅，表示满意，随即毫不留情地将它们统统压扁，全部放入密封的瓷器里，只等着放上半月后，就能制成一味上好的成香。

她心里这么盘算着，喜滋滋地抱上瓷器就往地窖的方向走。不巧刚出了书房门，就被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扎着双鬟髻的小姑娘给迎面撞了个正着。

好在怀中装着香丸的瓷器安然无恙。余听梵长舒了一口气，又低头看向来人，瞧着是个生面孔，不由有几分好奇：“姑娘这是……”

那紫衣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一愣，似乎也有些想打探她来历，转头却又想起了旁的要紧事，眉眼间顷刻生出焦灼，一把抓起了她的衣袖就问：“你是新来的？可知苏合姐此时人在何处？”

余听梵不明所以，看那紫衣姑娘心焦，也不敢耽搁人家，手斜斜就向后院一方指过去。

“这个时辰？我方才看苏合姐往后院去了，应当是在浇花，你寻她有要紧事？”

紫衣姑娘却顾不上理她，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跌跌撞撞便向着她指的方向跑过去。

碰上这么个小插曲，余听梵无聊的很，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却又记挂着手头上的瓷器还没完成最后的步骤，只得老老实实先将东西搬去地窖。

再出来时，却瞧见苏合跟着那紫衣姑娘匆匆奔往陶府门口的方向，身后还跟着个茶宜。而茶宜一看到她，就使眼色让余听梵也跟上来。

见状，余听梵也不多话，随着她们就赶快去陶府门口拦了辆马车。

直到切实坐到车内安定下来，她才从茶宜口中将方才一事的来龙去脉给理了个清楚。

余听梵刚进府时就知道府上有四位侍女，却从来只见过苏合和茶宜，本着旁人不提她也不问的原则，一直对此事没有深究。因此直到今日，她才知零陵和紫茸原是一对亲姊妹，先前家里老父病了，就请了假回家去照顾。却不知怎的，这零陵姑娘某次出去抓药时竟被一钱姓的大户人家盯上，见她势单力薄，家中又无甚背景，便强拉了她就要去给家里老爷做小妾。

零陵是个烈性子的姑娘，面对此番近乎□□之举自是不愿，当天晚上就大闹钱府，逃回了家中。

本以为这事能够就此翻篇，哪曾想还没安生两日，也就是今天，突然就有府差上门，说是钱府老爷竟自那晚后便死了，钱老爷的儿子报了官，官衙认定零陵有杀人嫌疑，问也不问，就将人给压到大牢中去了。

“我姐姐向来是个良善的性子，她又信佛，平日里连一只鸡都舍不得杀，加之她不过一弱女子，那晚钱府人多势众，她如何能够做到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杀人，还安然无恙地逃回来？恐怕是那官府看我们家平民老百姓好欺负，怕对上头告不了差，这才寻了我姐姐做替罪羊。”

面前的紫衣姑娘就是零陵的妹妹紫茸，她年岁小，平白又遇上这桩事，孤立无援之下，只得回陶府，求熟识的苏合姐帮忙。

余听梵看紫茸说这些话时，哭得眼睛都要肿了。嘴里还吐着字，泪水却如那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苍白的脸颊簌簌落下来的模样，实在让人很不忍心。

余听梵于是从袖中掏了一方帕子，凑到紫茸面前，细细为她擦拭起来。

紫茸并不认识她，只是莫名觉得这位新来的姐姐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平白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索性偎在她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发泄情绪。

余听梵并不懂得安慰人，只得一手抚在人后背上，一遍又一遍轻轻拍着，像给小动物顺毛般安抚着怀中的人；一手又撩开她被泪水浸湿的额发轻轻别在耳后，看着紫茸泛红的眼角，和那被泪水打湿轻轻颤抖着的睫毛，脑海中倏的想起了过去之事，触景生情，心也不自觉疼了一下。

一旁的苏合也在安慰着这个年岁最小，向来被府中三位侍女姐姐疼爱的女孩子，温声说会为她姐姐想办法讨回公道。可苏合心里还是清楚，她们一行人无权无势，即便过去了也无非就是探探情况，看看此事可还有挽回的余地。倘若运气好，兴许多给些钱，还能用银两将人赎回来，可倘若不好……

苏合只觉得眼皮突突跳着，想起了最坏的可能，有些内疚地别过头去，不敢去看偎在余听梵怀中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睛。

很快就到了府衙，苏合给了狱卒好些银子进行打点，那些人才允许她们探监，但限制最多只得两人进去。

思忖紫茸年纪实在太小不顶事，苏合目光在茶宜和余听梵身上流转一番，忽见余听梵向前一步，主动要求道。

“苏合姐，我从入府来，从未见过零陵姐一面，此番不若让我随你进去吧，我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在外头混的日子多些，遇上的状况也多，兴许还能帮上些忙。”

她既如此说了，苏合自然不好拒绝，想想余听梵也确实是个靠得住的性子，于是吩咐茶宜在外头好好照顾紫茸，自己则领着余听梵往狱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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