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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林康第一次见到叶灵臻的脸上出现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那一家人是四名老人、两名中年人和一名孩子。
中年女人抱着从野狼怪口中抢下来的孩子,哭着跪在叶灵臻面前,感谢叶灵臻救了她的孩子,救了他们一家人。
可能是长时间不和人交流,叶灵臻的社交能力有些退化,她结结巴巴地说着没关系,然后手忙脚乱地想要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但那一家人七个拉起一个,就又跪下一个。
弄得叶灵臻不知所措地用眼神求助林睿倾,可林睿倾在一旁看着热闹,一点过来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叶灵臻只好自己面对这一家人太过热情的感谢,听着他们诉说假如女儿被野狼怪吃了,那他们就都活不下去了。
又听他们关切地询问叶灵臻的年纪,得知叶灵臻还未成年,他们一个个都心疼得厉害,拿出从城里带来的蛋糕、糖果塞在叶灵臻手里。
叶灵臻只好红着脸接受了他们的礼物,好不容易才把那一家人送走。
看着一家人离开的背影,叶灵臻狠狠擦了把汗,但同时,她又有些怅然若失。
林睿倾站在叶灵臻身边,默默陪着对方。
夕阳下,那一家人乘坐的车彻底消失在山里,叶灵臻依旧站在原地。
林睿倾猜想,这一家人可能让叶灵臻想到了自己在末世中死去的家人。
良久,叶灵臻开口道:“既然末世这样艰难,人类也终将灭绝,为什么人们还是这么渴望活着?”
这些天林睿倾还是第一次听到叶灵臻同她说话,她有些惊讶地看向叶灵臻。
她想了想,回答说:“渴望活下去需要理由吗?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死亡的命运。难道知道自己终会死去,就不应该活着了吗?”
叶灵臻转头看向根据地,眼神中满是悲凉,“可在末世中活着,根本没有多少快乐可言,人们总是活在提心吊胆中,随时可能死去。就算这块根据地暂时安全,但能保证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这种存活方式,又有什么价值?”
林睿倾笑了,在这种时候,她才更能意识到,叶灵臻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即使再强大,伪装得再成熟,叶灵臻依旧是个高中生的年纪,她还有很多道理没有想明白,还有很多知识没有学习,只是因为末世的出现,她被迫快速的成熟起来,不得不面对死亡,面对翻天地覆的改变。
她温柔的对叶灵臻说:“灵臻,人活着本来就是痛苦大于快乐的,末世如此,末世之前也是如此。尽管这样,人们还是愿意活着,愿意去体验人生的酸甜苦辣,愿意去用如同烟花一般短暂的幸福瞬间支撑漫长的无聊和痛苦,这就是人生。”
叶灵臻却并没有被说服,“所谓短暂绚烂的幸福根本就是空话,现在是末世,人类的世界在一天天的腐朽,总有一天变异怪物会完全占领地球,人类接下来的命运只会一天比一天糟糕。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还是一副满怀希望的模样,你难道看不出,根据地里有多少人在醉生梦死。那些愿意相信未来有希望的人,只是认为人类可以杀光变异怪物罢了,等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杀光变异怪物,人类只会走向灭绝,你觉得,还有多少人会跟着你去猎兽?信念总有崩塌的那天,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林睿倾沉默了。她知道叶灵臻的意思,这何尝不是她也在担心的事。
叶灵臻继续说:“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原本在末世到来的第一天,我在废墟中找到我父母的尸体的那一天,我就应该死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没有任何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那天我把废墟中能找到的人都好好埋葬了,我给自己在父母的坟边也挖了一个坑,躺在坑里等死。”
“要不是有一只食人花的打扰,我就早已经死了。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异能似乎很强大,我觉得,就这样死去对人类太不负责任了,我需要发挥自己最后的价值再去死。”
“于是我暂时放弃了死亡的计划,开始到处猎杀怪物,我能多杀死一只怪物,就意味着我多发挥了一些价值。我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我死在怪物手中。那样,我就完成了自己的责任,这就是我给自己设计的人生。”
“那天杀松鼠怪的时候我很开心,我觉得我终于可以结束痛苦,进入永恒的安宁之中。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你把我救活了。你是好心,我还是得感谢你。但你应该明白,你没办法每一次都救活我的。”
“我没有希望,活着的日子,我根本无法享受快乐和幸福,只有死亡才能给我带来安宁。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任我去死呢?”
明明是平淡的毫无波澜的叙述方式,但林睿倾就是在叶灵臻的话中,听出了滔天的绝望和痛苦。
她自己也开始有了几分动摇,她执着的想要叶灵臻活着,真的是一件对叶灵臻好的事吗?
没有得到林睿倾的答复,叶灵臻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挥手道:“下一次猎兽,算我求你,别管我,给我一个痛快的结局吧。”
眼看着叶灵臻走进房间,就要关上门,将自己再次同世界隔绝,林睿倾知道,她必须做些什么。
她冲上去,抵住门,大声说:“那就骗骗自己吧!”
“啊?”叶灵臻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她疑惑的看向林睿倾,只听林睿倾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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