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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字条（第1页）

一个时辰后的定北侯府前院，常柠月穿着自宫宴上回来的那身衣服拿着长剑在前院同几个机甲卫过招。

“太慢了再来。”

招招刁蛮，式式锋利。

梨落站在一侧拿着披风看着，天色像是就要落雨，可常柠月分毫没有就要停下的意思。自宫中回来后，常柠月便回屋拿上长剑一言不发地拽上三个机甲卫陪自己练招。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梨落回头便看到了走至身侧的温竹卿。

“侯爷，夫人的伤刚好不久，您劝劝她吧。”

温竹卿看着在机甲卫中来回穿梭的常柠月，自梨落手中接过了披风，“受了委屈总是要发泄的，由着她去吧。你去煮些姜汤，睡前让她服下，这里交给我。”

“是。”

梨落抬眸再度看了常柠月一眼后便转身朝着庖厨的方向去了，温竹卿拿着披风不顾刀剑直径朝着常柠月走去。机甲卫感应到温竹卿纷纷退下，常柠月转身执剑直逼而来，剑尖同温竹卿的脖颈只剩下半寸距离时才停下。

她注视着他的瑞凤眼，眉眼间的阴郁渐渐退去。她轻喘着气将长剑放下，“不必管我，我就是想出出汗。”

温竹卿抬手不由分说地将披风给常柠月披上，他看着她额间接连滚落的汗珠，抬手自怀中取出帕子递给她可始终没等到常柠月来接，“没人能料到郕王为了将常氏自忠君护国的神坛上拉下，能狠绝到将南蛮叛军入华国的入口亲口供出。如此想来昨夜郕王派叛军前去驿站时便已经算到了这一步。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郕王此举给自己惹得麻烦不会少。”

常柠月看着温竹卿手中的帕子久久没有动作，她躺开手心，感受到有雨滴落在她带着薄茧的掌心，“其实无论是‘共治番禺’还是‘设计常氏’，都不是郕王的一时兴起，这些归根到底，其实都是陛下的意思。其实早在你回来前，皇后让沈夫人寻我，让你我归入太子羽翼之下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我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分明她的赌运很差，可她就是在一次次的赌输后还是想要赌一个‘前无古人’的奇迹。

‘自古没有戍守边疆的将军会有好下场，常氏不会是那个例外。’

‘没有帝王能够容忍驻守南境数十载的将军府，将你嫁给定北侯非陛下所愿，却能全他帝王权术。’

到底是她赌输了，她愿赌服输便是。

温竹卿撑开雨伞挡在两人头顶，他将原本就要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下，他斟酌片刻后抬手用帕子将常柠月额间的汗珠擦去，“陛下今夜看似偏向郕王，可到底也只是在搅浑水，此事还有转机。我说过会护着常氏，决不食言。”

常柠月躲开温竹卿给她擦汗的手脸上浮现出几分苦笑，“今夜你看到了，储君之尊都难以从陛下口中得来一个开口的机会，你一个军候又能做什么。”

说来可笑，从前太子说他爱慕她时，她从来不信。但是今日一向软弱的太子竟然为了她和常氏同郕王争论上几回时，她竟突然就相信了。

泱泱大国，帝王跟前，一个太子在亲王跟前争不到发言的机会，一个使臣能不费口舌就在帝国宫宴上拿下一城，只怕这世间再也寻不出更荒谬的国家了。

温竹卿斟酌片刻后将一张有些皱巴的字条取出递给常柠月，“我口笨，但我觉着这个应当比任何话都更能安慰到现下的你。”

常柠月看了那纸条片刻后抬手接过打开，上头写着的是数十个臣子的名字，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温竹卿，“这是什么？”

“这是方尚书身旁下人在宫宴后悄悄递给我的，字条上的这些臣子愿意明日上朝时联名上奏驳回郕王提案，并要求永远保留威震南蛮的南境军以及常氏将军府。”

温竹卿温柔的接下常柠月带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目光，我本觉着此事非做不可，但我突然发觉你我若如此做便同你在宫宴上的请旨相违背。常氏或许早已不在乎百年威名，但求一个清名自由。”

常柠月将纸条小心仔细收好，她会感动于萤火虫照亮的黑夜，但不会用萤火虫的光亮去对抗白昼。

“替我谢过各位大人，常氏能得各位大人信任相助，三生有幸。日后若我常氏有卸甲归田之日，届时必当以自由身拜谢诸位大人今日之恩。”常柠月看着温竹卿的眉眼轻笑，她想要伸手去碰一碰他的鼻梁骨，却在手抬至腰际时停住，“温竹卿，谢谢你。若这是番禺和常氏势必要为华国和南蛮和谈付出的代价，为了后世太平，我们认。”

常柠月抽身就要离开却被温竹卿一把拽住，“柠月，这世道虽然荒唐破碎，但殉道者犹存。万物不离因果，这不该是常氏的结局。”

翌日一早，常柠月刚起身便觉着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昨夜发泄太过还吹了风的缘故，她总觉着身子恹恹得提不起劲。

常柠月给番禺的常氏将军府写了封家书后便向佟管家讨要了一份华国的地方研究起来，她躺在美人塌上将小白虎垫在脚下暖脚，一边同梨落讨论着。

“同北方比我还是更喜欢南方些，虽然日后只怕大多时日是要用在游玩上的，但是现如今将军府这么多东西还有一些府上老人，到底还是要再买一个院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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