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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蹬在俞峻这青衣袍脚上。
俞峻耳根吃得有点儿红,他生得本来是极为清冷的,一剪清锐的轮廓映着月色,半垂着的眼睫皱着眉,把这驴子拽了出来,下手倒是颇为通晓轻重,足以衬得上温柔软款的。
思忖了半秒,拽了一大把草料塞到它嘴里,低低地骂了句“小畜生”,权当做它路上的零嘴,让它路上带着吃。
回到家里,唯一一个伺候着的老翁,见到自家主人喝高了,跌跌脚直叹气,忙着去煮醒酒汤。
“用不着这么麻烦。”接了衣衫随手挂在了壁牙上,俞峻含糊道。
“还不麻烦呢,”老仆道,“少吃点儿酒,我看三妮儿你眼都带青了。”
大梁风俗,有些地方的小孩儿不论男女多以妹字呼之,主要是图个贱名好养活。
俞峻他幼时行三,家里人多喊他三妹或是三妮儿、三姑娘。
等入朝为官,时人也爱给进士们取绰号,譬如说花神、小姐,亦或是春香。更为奇葩的是,只要你敢喊,诸公大臣就敢应。
至于俞峻,除却“刺头”之外,则多被叫“俞三妹”“俞三姑娘”。在朝野被同僚公然泥塑,在家里私底下被老奴泥塑,每回被叫三妹、三姑娘,这位铁面财神俞三妹俞峻都十分淡定,喊一句嗯一声。
俞峻:“我晓得,我哪想吃恁般多,谁料到几日来也没个安生。”
说完,自去外面的缸里舀了瓢水,洗手洗脸,再回书房里点了灯看书。
晚上脱了鞋袜衣衫,吹息了灯,正欲上床睡觉的时候,终于察觉出来了不对。
伸手一摸腰间,空落落的。
俞峻拧紧了眉头:“钱翁,我这玉呢?”
不一会儿,老仆把着盏灯,嘴里必溜必辣,骂骂括括地过来了。
看到俞峻这空落落的清瘦腰身,逮着就是顿好骂。
好端端一个上敢磕万岁,下敢磕言官的刺头尚书,硬是被骂得一言不发,乖乖挨训。
毕竟这玉佩是祖上遗下来的,也是现如今堂堂俞府最为值钱的物什了。
俞峻他虽然管着天下钱粮,自家却狼狈得穷得叮当响,家里除了布衣瓦罐,就是他和这一老仆两个光棍儿大眼瞪小眼。
当初抄家的时候,这钱姓老仆没走,一手将俞峻给拉扯大了,俞峻敬他,从来只唤他“钱翁”。
这回他到东南来治水,顾忌着钱翁年纪大了,本不欲带他,没想到老仆不顾舟车劳顿硬要跟来。
“算了,丢了也就丢了。”
左右摸不着,俞峻默了一会儿,不甚在意地轻轻说,“总归是身外之物。”
急得钱翁心头滴血,破口大骂三妮儿你个败子。
被他吵得头疼,俞峻到底心虚气短,默不则声地任由他骂。
等老奴骂爽快了,这才吹熄了灯,揭帐去睡觉。
梦里睡得不甚安稳,总是梦到个女人,与他翻来覆去行欢好之事。
他浑身害热,两条乌眉直皱。
这梦还得从几天前说起,几天前他梦到他与个女人行了夫妻之实,梦里□□备细,几欲令他以为是真。
醒来一看,下意识地一摸枕侧,却是空荡荡。
俞峻皱皱眉头,心道自己真是吃饱了清水白米饭,闲得发慌,脑子中了邪了。
就此摁住了,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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