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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左轻欢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后便去了咖啡店，她一想到昨天和秦挽舒过了一个甜蜜的晚上，就克制不住的扬起嘴角，一天好心情。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左轻欢以为是秦挽舒的电话，连看都没看，迫不及待的接了起来，完全没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小欢吗？”熟悉而陌生的的声音让左轻欢一愣，一时没有回答，萧姨果然神通广大，连自己的手机号都能查得出来。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宫颈癌晚期，没有多久时间了，你有时间来看看她吧。”　　“她在哪家医院？”左轻欢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过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问道。　　　　“萧姨。”左轻欢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女人让左轻欢震撼，一个是秦挽舒，另一个就是眼前自己叫萧姨的女人，这个女人和秦挽舒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带着些许的妩媚、带着历尽沧桑后的睿智和成熟，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度，是在风尘中打滚数十年沉淀下来像胭脂一般的女人，自己叫了许多年的萧姨却从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妈妈是她旗下最早的一批，自己也在她旗下跳过钢管舞，那两年有她的照顾，自己才能逃离原本属于自己的宿命。　　“你变了不少，如今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女人打量着左轻欢，左轻欢和左艳长得截然相反，左艳长得过艳过媚，眉眼过于狐媚，似乎那张脸就注定了流落红尘的命运，而左轻欢长得丝毫不像她妈妈，倒是长得超尘脱俗，是很有韧性的一个孩子，不甘于命运，也颇为聪慧，不枉费自己当年那么多女孩子里面，最照顾她了。　　“萧姨却一点没变，岁月并没有在萧姨身上留下痕迹。”左轻欢是有感而发，完全不是出于奉承。　　“你和你妈妈确实不同。”女人微微笑着说道。　　“还好不同。”左轻欢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自己不像左艳。　　“她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对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负责了，她又怎么能负责你的人生呢？”女人淡淡的说到，很多时候，她总是置身事外的冷酷，但是又是矛盾的，比如左艳这个很早之前就对自己毫无价值的女人，她还是起了些许的善心。　　左轻欢默然。　　“你进去看看她吧，我有事，先走了。”女人说完后，就离开了医院，事实上，她很忙，能抽出这点空闲时间，已经是很难得了。　　　　65、　　左轻欢推门进病房。　　左艳看到左轻欢，有些不确定进来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女儿。　　“你是小欢吗？”左艳不确定的问道，她几乎没怎么看到过左轻欢素颜的时候，女儿长了之后，便和自己一般，都喜欢化妆，妆浓得几乎认不出本来的面目，女儿素净的脸，她很少见过，甚至有些认不出来，不过这张脸又和记忆中有个男人的脸有几分相似，这孩子果然一分都随自己，但是却出奇的像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如果那个那人有娶自己的话。　　其实很讽刺的一件事情，左艳有个好出身，却自甘堕落，左轻欢想有个好出身，偏偏摊上这样的妈。　　左轻欢不想回答，外人都能认出的脸，自己的妈妈认不出来，真是讽刺得紧，左轻欢只是坐在病床旁，她看着面色灰然的左艳，心里一抽，她从来没想到几年后再次见面，却是来见最后一面。　　“你变了好多，你这样子很好。”左艳看着左轻欢突然想起女儿的小时候，其实，小欢很小的时候，小欢就会照顾人，有一个坏母亲，很多时候就会有一个好女儿，自己不会做饭，小欢十岁就能做饭给自己吃，到了十一二岁，就会劝自己不要过这样的生活，比一般孩子都早熟多了，也比自己有主意。　　“你也变了很多。”左轻欢看着左艳那死气沉沉的脸，完全不似平时那么艳丽和媚俗，像是极力绽放后的玫瑰，开始凋零，惨淡而衰败得让人心酸。　　左艳长得和李歆像是同一类型，又不似同一类，左艳是媚而艳，李歆是媚而妖，左艳的眉眼间是流露出的是轻浮无法沉淀，而李歆的眉眼间是不带轻浮，相对比较正气。　　现在的左艳憔悴得如凋花，但是还是隐隐可以看的出她曾经的艳和媚，可以料想得到当年的左艳会是如何得让人惊艳，丝毫不比现在的李歆逊色。　　“对不起。”左艳看着沉默无言的左轻欢，突然出声说道，这辈子，很多人对不起自己，自己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换个母亲，女儿的人生必定不是这样的。　　左轻欢从来都知道这个女人一向任性天真得很，任性天真得让自己想恨她，可是当她说出对不起后，左轻欢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希望听到她的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是你生的，所以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没有权利去怪你，你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左轻欢看着左艳，突然觉得有些悲戚，或许萧姨说得对，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人生都无法负责的女人，怎么又会为别人的人生负责呢？　　“是啊，我这一生都是自找的。”一步错，步步错，回不了头了。　　“当时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恨我，那时候我便后悔了，我想找你回来，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左艳提起当初让左轻欢离家的导火线。　　“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用再提，你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左轻欢听着左艳的话，眼眶终于忍不住的红了，她不想看到左艳如此没生气的躺在这里，即便她再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老行当，自己都不会再怪她，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可以了，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说了……”左艳感觉很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累得让她想闭上眼睛，可是再不说，她怕自己就真的睡了过去。　　“看你现在模样，我倒想起了个男人，或许那个男人会是你爸爸，他说好会娶我，转眼就娶了别人，你从小就怕孤单，或许可以去找他……”左艳感觉越来越累，说话也变得越来越艰难。　　左轻欢小时候也问过，自己的爸爸是谁，左艳的总是只有一个回答，那么多男人，哪里晓得你是谁的种，久而久之，左轻欢也相信自己是野种。　　“他……叫谢……”左艳终于还没等话说完，声音就断掉了，彻底的睡了过去，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左轻欢从医院跑了出来，她什么手续都不想办，她感觉心口很闷，即便那个女人有千万个不是，但是她始终是生自己的人，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左轻欢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不希望她死，可是她就这样不负责任的死了，和生前一样不负责任。　　　　秦挽舒以为左轻欢一回去就会给自己电话，可是一整天过去了，左轻欢的电话都没有来，这让秦挽舒觉得有些担心，就打给左轻欢。　　左轻欢看到秦挽舒三个字，她突然好想见秦挽舒。　　“在做什么？”秦挽舒问道。　　“我妈死了……”左轻欢的声音充满了悲戚。　　秦挽舒一听，心一抽，恨不得马上就来到左轻欢身边　　“你现在在哪？”秦挽舒问道，她现在就过去。　　秦挽舒看到左轻欢的时候，发现左轻欢正蹲在广场的角落，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卷缩成一团，那样子看起来让人心疼极了。　　秦挽舒走了过去，也蹲了下来，把左轻欢抱进自己怀里，左轻欢看到秦挽舒，扑进秦挽舒怀里，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曾经以为自己很恨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可是她真的死了，我感觉好难受好难受……”左轻欢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总是会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过夜，或者跟不同的男人出去，一消失就是好几天，把我一个人扔在那破旧脏乱的家中，孤独、害怕，每次被人抛弃就会喝酒，一喝醉就会打我，有一次甚至拿烟头烫我的手背，那种灼伤的感觉到现在记得，但是我不恨她，我只是觉得她可怜，她总是会被一些烂男人骗财骗色，却总是学不乖，那么蠢，可是偏偏那是我妈，我怎么劝她，她都不听，我对她失望极了。　　后来，真有男人把她娶回去，那个男人就是王琪的父亲，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真心的为她高兴，可是，有天晚上，那个男人想□我，她竟然看着没有阻止，眼睁睁的看着，虽然在最后关头，她才跪着求那个男人不要动我，但是我绝不原谅她曾经动过拿女儿留住她的男人的念头，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秦挽舒指尖滑过左轻欢的脸颊，轻轻问道。　　左轻欢摇头，她真的不知道秦挽舒喜欢自己什么。　　“你敏感聪明，韧性和坚强，不会自暴自弃，也不会自怨自艾，总是很努力的在改变现状，你和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很像，是个聪明而漂亮的女孩，恰恰是我喜欢的类型。其实一早接触你，我就猜到你大概的职业，知道你和韩仕斌有染的时候，我就查过你的过去，但是我并不在意，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可以感觉得到，我对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秦挽舒看着左轻欢认真的说到，恰恰是那样的环境造就了现在的左轻欢，那样的环境，让左轻欢比别人更懂得察言观色，更懂琢磨人心，因为很少得到过，所以必定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那样的环境，让她带着无法磨灭的野性，一方面可以放肆去轻欢，另一方面又在极力的克制，矛盾得有些可爱的女人。其实左轻欢可塑性很强，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必定优秀，但是那样的左轻欢，秦挽舒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所以很多事情假设是多余的。　　“秦挽舒，你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我，我最怕被抛下，以前她总是抛下我，我总是在等她回来，不知道被抛下多少次后，我才对她没有了期待。我告诉自己，不再对任何人有期待，可是秦挽舒那么美好的女人就出现在我面前，像女神一般，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那唯一的亲人已经死去，左轻欢本能的抓住现在能给自己温暖的浮木，如果秦挽舒不是救赎，那就是毁灭。　　“你不放手，我便不会放手。”秦挽舒轻轻吻了一下左轻欢眼角，咸咸的，是眼泪的味道。　　“你怎么出来的？会不会有事？”左轻欢问道，秦挽舒是匆匆来的，一向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了。　　“没事，这些事情我能处理好。”秦挽舒做事滴水不漏，纵使心急，也会做好防范的措施再来见左轻欢。　　左轻欢见秦挽舒这么说，心里才放心。　　“你能不能陪我回医院办手续？”左轻欢问秦挽舒，左轻欢的眼睛还红着，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秦挽舒看着都不禁动容。　　“好，我陪你回医院。”秦挽舒起身要扶起左轻欢，可是左轻欢因为蹲太久，腿发麻了起来，身子不由的向前倾倒，还好有秦挽舒扶着才没摔了下去。　　“是不是腿麻？”秦挽舒问道。　　左轻欢点头。　　“你坐这里，我替你揉揉。”秦挽舒让左轻欢坐在台阶上，自己则是蹲在左轻欢跟前，手指抚上左轻欢的小腿，轻轻的揉了起来，左轻欢看着埋头为自己认真揉腿的秦挽舒，眼泪又滑了下来，或许是上天对自己的赔偿，也或许是上辈子这个女人欠了自己很多，所以这辈子让自己遇到了秦挽舒这个女人。　　“很疼？”秦挽舒看左轻欢的眼泪，以为自己弄疼了她，有些心疼得问道。　　左轻欢摇头，用手把眼泪混乱擦了一下。　　“不麻了。”左轻欢舍不得大小姐如此群尊降贵的给自己揉腿。　　秦挽舒从自己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左轻欢。　　　　在医院，左轻欢碰到了王琪，王琪已经办好了手续，治疗费都是王琪出的，这让左轻欢有些诧异。　　“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妈吗？”左轻欢看着王琪，心里有些复杂的问道。　　“偶尔会过来吧。”王琪看了下左轻欢，也看了□边的秦挽舒，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和秦挽舒根本比不了，不论外貌、家世还是气质上都输上一大截，她们站在一起真的是出奇的般配。　　“你们说说话，我在外面等你。”秦挽舒心思很细腻的留她们两人独处说话，秦挽舒知道她们大概有很多话不会当着自己面前说。虽然上次她们两人上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但是再怎么说，她们都是故人，而且还是法律上的姐妹关系，单凭王琪会照顾左艳，秦挽舒就可以看出她们的关系并不像自己所想象得那么糟糕。　　王琪若有所思的看着主动离开的秦挽舒，这个女人的心思很细腻，态度若若大方，这个秦挽舒比自己料想得还要好，有教养、温柔进退有度，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她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是却是和我们格格不入。”王琪在提醒左轻欢，天鹅肉不是那么容易咽得下口的，秦挽舒和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妈死了，我就彻底和过去割裂了。”左轻欢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三的提醒自己，很多事情，她心里知道，既然想要秦挽舒，那所有的压力就一定要顶住，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　　“天真的想法！”王琪嗤笑道。　　“你照顾我妈妈，谢谢你，医疗费，我会还给你，但是我没有必要接受你的嘲讽。”左轻欢很认真的朝王琪说到，对于母亲的照顾，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王琪，左轻欢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人。　　“左轻欢，当年我对你那么好，你一句谢谢都没说，现在这一句谢谢真是难得。”王琪也有些诧异会从左轻欢口中听到谢谢，其实王琪也不想和左轻欢争吵，只是她对着左轻欢有很多不甘。　　“此时的场境和当时不同，换你在我那时的境地，我想你也不会感谢得出来。”当时她只想保护自己，那种境地实在对旁人生不出半点感激。　　“也是，你恨你妈，也恨我爸，顺带也不喜欢我，不过我爸对你妈不算差。”王琪觉得她爸爸没有太多对不起左轻欢母女的，除去那次的□未遂之外。　　“都过去了。”左轻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妈这几年过得可好？”左轻欢问道，心里还是希望她最后几年能过得好一些。　　“我爸前两年也死了，倒没有继续干回她的老行当，她想找你，可是你就这么消失了。”王琪看着左轻欢，这个女人其实性子也很烈，恨了，一消失就是好几年，不闻不问。　　左轻欢默然，没想到最后她真的改了，自己却固执得不肯回来，回来便是最后一面，左轻欢心里不好受，如果自己能早点，可是世界上最多就是如果，事情往往没有如果。那个男人也死了，就是为什么王琪也变了原因，恨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都变了，物是人非了，一切都该放下了。　　“如果虚情假意让你不痛快的话，我道歉，对不起。”左轻欢认真鞠躬道歉，她并非真正觉得亏欠王琪，只是想一刀割裂过去，割掉过去的所有腐肉。　　王琪愣愣的看着左轻欢，她一直在等待左轻欢的道歉，可是左轻欢那么慎重其事的和自己道歉，却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心更空了，她知道，现在左轻欢和自己划清界限，左轻欢要往阳光明媚的地方走去，而自己还在阴暗中，永远都走不出来，在也找不到同伴了。　　“左轻欢，我真喜欢你。”王琪眼睛红对左轻欢说道，一点都不符合现在干练的外表。　　左轻欢看着王琪，突然感觉看到了当年那一身粉粉的少女，单纯天真，红着眼睛和自己说，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她爸爸是黑道老大，很讨厌打打杀杀，她妈妈就是死在黑道火并中。那时候左轻欢记得，自己看着她有一种很无奈的感觉，自己都拯救不了，对别人就只能冷眼旁观了。　　此刻左轻欢对王琪生出了那些许怜悯的感觉，但是很快就消去了，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不公平，你喜欢我，我喜欢她，于是你的喜欢便无关紧要了，那样的环境让左轻欢很早就学会了接受不公平，也很早就学会了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　　“我以前没喜欢上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上你。”左轻欢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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