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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福是个狠硬茬头,这种人,打也没用,越打,越显得你没招对付他,他越得意。
炎拓发泄一通之后,收了手。
陈福连声都出不了了,一张脸被打得几乎凹陷、汪在血里,脸上犹有笑意。
炎拓盯着他看了会,一剪刀插了他的喉——地枭当然杀不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杀死”,但让陈福死一阵子也是好的,省得碍事。
手电开得时间太长,电光有点走弱,机井房比先时暗了很多,地上大滩的血,渐渐凝固发黑。
外头起风了,拂过大片的禾草,起声萧瑟,从草尖梢头流泻而过,半天上有轮残月,残瘦得像道线,像极了陈福自肿胀的眼肉间睁开的那道,透着诡异和森冷的光。
炎拓打了个寒噤。
该善后了。
时近半夜,炎拓驱车回城,车过城乡结合部,仿佛自地狱回到人间,灯光渐明,明得有些晃他的眼。
过去的几个小时,他做了很多事。
——在芦苇荡中打水,反复洗刷血迹,取土掩盖,尽量粉饰。
——搜找机井房内外,不遗留任何物件。他认为还用得上的,比如聂九罗的手机、匕首等,都拿了回来;用不上且很容易惹麻烦的,比如空弹壳、微冲,拆卸分了几包,沿路找不同的地方,或沉塘或深埋。
——韩贯的尸体以及途观车的前后车牌、车里翻找出的相关个人物件、证件,淋上汽油烧了,残骸扔进了幽深的机井。
——陈福就只能带着了,照旧是装进帆布袋、藏进后车厢。
——最麻烦的是那辆途观车,那么大个物件,弃置有风险,烧又烧不掉,最好的方式是“分尸拆解”,车壳改头换面、零部件重新流入市场。他走乡村道、把车子开去了临近县的某个地下停车场,暂时停在那儿,预计这一两天联系自己在外省的人脉,把这车迅速改造、进而“消失”。
……
虽说不是杀人毁迹,但做的这桩桩件件,哪件像是正常人该做的?炎拓一路都有些恍惚,城里车多,不知道是哪个操作激怒了临近车,对方疯狂冲着他摁喇叭宣泄,还开窗探头,骂了句“sb”。
炎拓一惊,陡然回过神来,在最近的一处街口停车道停下,低头时看到手腕上沾着的血忘了擦,拽了片湿纸巾,慢慢擦拭。
他还有什么事要做来着?
对了,要给聂九罗买衣服,至少得给她买身干净舒服的睡衣。
炎拓正想下车,一抬头,看到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他的表情僵硬得可怕,眼神也一样。
得从那种情绪里出来,他回到世俗世界中来了,要跟普通人打交道、要去买东西了。
炎拓用力搓揉脸颊,间或下手扇上一记,对着玻璃笑,两手推着唇角,硬推出正常的笑容来,反复眨眼,深呼吸,直到状态渐渐正常。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门下车。
进入街内,看到大部分店铺已经关门落闸,这才反应过来时间已经很晚了,炎拓不死心,一直往里走,也是运气好,还真让他遇到一家家居服饰店,不过人家不是在营业,是快到年底了,漏夜上货,赶着做即将到来的大促销。
上门都是客,专门分出一个中年女店员过来接待炎拓。
炎拓先买了条毯子,又请女店员帮忙配一身:“大概一六六、六七的样子,很苗条,九十多斤吧,睡衣内衣裤还有袜子拖鞋,给拿一套吧,衣服要质量好、舒服透气的,价钱不是问题。”
女店员:“文胸也要吗?”
炎拓含糊:“要……要吧。”
其实他觉得,聂九罗得躺一阵子了,文胸短期内用不上,但总得配齐吧。
女店员问:“多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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