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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随着大长公主的话，那夜翠绿的兽瞳、带着血腥味的风、人的哀嚎，在陆芷萱脑海里面仿佛又活了过来——原来那些无辜惨死的人都是公主府的侍卫。

少女的手不为人知地颤抖了一下，但她的声音却依旧是冷静平缓的：“殿下，不管侍卫的死因是什么，一旦曝尸荒野，自然会被野兽啃食。臣女不是仵作，于此道不精，不能为殿下分忧了。”

陆芷萱这边越是滴水不露，大长公主就越发恼怒：“好一张巧嘴！这些人都是在寻你的路上死的，换言之，他们都是为了陆大姑娘死的。你背上这么多人命，难道不会寝食不安么？！”

逼人太甚！

欺人太甚！

陆芷萱极快地抬头看了大长公主一眼，那一眼如寒刃出鞘前的一线雪光，极冷极锋利，使人望之胆寒，但仅有一瞬。

大长公主一凛，等她再想细瞧的时候，见陆芷萱已经恢复了乖顺柔美的闺秀模样，安静如一只鹌鹑。

大长公主不确定是不是她看错了，遂眯起了眼，探究地盯着陆芷萱。

而陆芷萱才不在意大长公主是怎么想的，回道：“臣女今日才知竟有此事。但臣女认为，这些人命应该算到那个罪魁祸首头上去。若没有此人害我，便不会有仙人搭救一事，这些侍卫也就不会寻不到我的踪迹，一路寻到了江南去，最后落得身死的下场。是以，若是论报应，只怕还轮不到臣女。”

陆芷萱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章柔柔却心中有鬼，头皮发麻，心想陆芷萱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又想到自己做得那样隐秘，公主府查了一月都查不出什么，陆芷萱才刚回来，如何能得知？她定是在诈我！

章柔柔这样安慰着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陆芷萱的话正说到最后一句：“有了前因，才有了后果。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正盯着章柔柔。

章柔柔一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够了！按照你这说法，本宫派人去救你，还错了不成？这报应是不是也该有本宫一份？！！”

见大长公主发怒，屋子里面的人都站了起来，噤若寒蝉。

陆芷萱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大长公主的怒气，只是按着礼数：“臣女不敢。请殿下息怒。”

大长公主还从来没有碰过这样的软钉子，说陆芷萱忤逆吧，偏偏她态度是极恭敬的，但是就是说出来的话，气得人肝疼。

大长公主暗想，幸好没有把她娶进家门，不然来日还不知道要如何顶撞长辈呢！

真真的一身反骨！

而崔默在一旁看着陆芷萱与自己的母亲针锋相对的样子，竟然痴了。

二十年。

二十年了，他从未见过什么人敢这样顶撞母亲，就好像陆芷萱把那些小爵爷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通通做了一遍。

崔默觉得，此时的陆芷萱如一道剑光，撕开了笼罩在他头上的沉沉天幕。他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猛地吸到了一口空气！

他浑身的毛孔都在战栗。

崔默感到头晕目眩！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陆芷萱嫁到公主府之后，他们俩人一起在母亲触及不到的地方，筑起一个小小的巢，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自由、快乐地活着。

这个想象太美好了，好到让崔默两眼发烫，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第一次觉得未来有了指望。

可大长公主的话却打破了他的希望：“好好好，这便是本宫千挑万选，挑出来的好儿媳！”

也让陆芷萱的下一句话显得格外残酷：“殿下，臣女今日据理力争，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并无忤逆殿下之意。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严苛，但凡行差踏错一点，便是万劫不复，是以我不得不争！但臣女也知道，如今我顶撞殿下，屡犯口舌之禁，毫无端庄大度容人之量。臣女蒲柳之姿，自知配不上小爵爷这样龙章凤姿的人物。所以臣女今日来，是请殿下收回成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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