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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阑去看卢瓒,卢瓒道:“红鸾是二叔养的鹦鹉,数日前生了病,不吃不喝,这几日二叔看了多位给鸟兽看病的大夫,却都不见好,昨日让我找了宫中的匠人出来,看后说了调养之法,如今红鸾还养在我们府中白鸟阁,至于二叔去了何处,我并不知道。”
谢星阑觉得有些古怪,但如今尚无证据,他也不好追根究底,于是吩咐:“先回芙蓉巷。”
为了赶路快,院中小厮给卢文涛备了一匹马,等众人趁夜回到芙蓉巷之时,巷子里的其他人家早已关门闭户,幽静窄巷静悄悄的,卢文涛掏出钥匙开了门。
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前堂摆满了雕刻玉石制作首饰的家具器物,宛如一处加工玉石的小工坊,左右厢房堆着大大小小的箱笼与原石,当真是存放货物之地,而后院三间上房家具齐备,装点雅致,像是为主人备下小住之地。
谢坚打着灯笼前后快速搜了一遍,来回禀道:“公子,无人,也没发现有何打斗的异样,各处房中都还算齐整,前堂是作坊,后面是住人的地方。”
众人站在中庭等候,卢文涛闻言道:“大人,小人真的不明白,为何我这好好的院落,怎么忽然成了金吾卫调查之地?小人这院子犯了何事?”
谢星阑目光似刀锋一般看向他,“你可认得京畿衙门捕头赵镰?”
卢文涛蹙眉,“打过交道,怎地了?”
谢星阑寒声道:“他死在八月初一半夜,到了初三早上,尸体在玉关河下游被发现,当时人已经被泡的发胀,而有目击之人,最后一次看到他,便是进了芙蓉巷。”
卢文涛一脸惊愕,“赵捕头死了?大人,这芙蓉巷并非只有一条巷子,这前后左右都是芙蓉巷,他从南边进,从北边出,又或是绕去东西两侧离去,也都有可能,为何就是进了小人这院子呢?初一那天晚上,小人根本没来。”
谢星阑眼底锐色更甚,“是吗?但你的邻居说,初一初二整日,这院子里都有动静。”
卢文涛面色微僵,谢星阑这时自己走进了前堂,谢坚和其他翊卫连忙打着灯笼进来,卢瓒也跟着走到了门口,他此刻才知,原来京畿衙门竟死了一个捕头!
卢瓒出声道:“死了捕头并非小事,但卢管事与赵捕头无冤无仇,也没理由杀他。”
“是否有仇怨,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谢星阑将目光从屋子里各式各样的器物之上扫过,只见此处匠案六张,其上除了雕刻玉石的器物十分齐全,便是切割玉石的水櫈都有两架,水櫈是制作打磨玉器的必备之物,案板、之上固定着转轴,转轴上的砂绳连接着踏板,通过踏板带动砣具,用砂绳来切割玉石,而侧板之外放着木桶,木桶内盛清水,用以打磨玉石之时降温和冲洗石尘。
卢文涛被人看管着,不能随意走动,此刻高声道:“此地是用来给铺子囤货的,偶尔也做工坊用,尤其有时候有贵客需要赶制特殊的玉器之时,便会来此赶制,里头的器具是早早备下的,绝无任何古怪。”
谢星阑不为所动,而此时,他目光忽然落在了最远处的墙角,他接过谢坚手上的灯笼,快步往那墙角走去,走到近前,剑眉骤然一拧。
放在墙角的是一口土缸,那土缸三尺来宽,有大半人高,此刻缸口盖着一块严丝合缝的木盖,谢星阑上前将木盖揭开,只见缸里盛着大半缸死水,因多日无人来此,水面上飘着一层灰尘,看着便觉污浊。
谢星阑吩咐:“将人带进来。”
卢文涛进门便见谢星阑站在水缸之前,他便道:“制作玉器需要不断往水櫈上浇水冲刷,因此每次有活儿的时候,会在水缸里存满水,如此便无需一直出门打水,这也没什么好古怪的。”
水缸里黑嗡嗡的,谢星阑不知想到何处,忽然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上房,先看到正堂摆着一套桌椅,西厢乃是处布置简单的书房暖阁,东厢则是睡觉之地,谢星阑在两边转了一圈,复又返回正堂,四下一扫,谢星阑目光落在了角落高柜上放着的一套青瓷酒具之上。
那酒具颇为精致,一只酒壶配着一套八个酒盏,瓷色温润,青釉生光,但此刻,那八个酒盏之中六个倒扣,两个却是正放着。
他缓步上前探看片刻,目光又扫过屋内的方桌椅,不知想通了什么,他眼瞳微亮,又快步往前堂行去,到了前堂,他直奔水缸,吩咐道:“将水倒出来!”
翊卫们一拥而上,将水缸搬到侧门处,缓缓将里头的死水倒在了门外,等快见底之时,谢星阑喊了停,他走到水缸口,拿着火把仔细地打量水缸边沿,而这时谢咏在不远处轻咦了一声,“这是何物?”
谢星阑温声看去,只见谢咏指尖捏着一丝赤色绒毛走了过来,“在靠墙的长案角落发现的,像是什么东西的羽毛。”
谢星阑便问卢文涛:“你们老爷初一可来过此处?”
卢文涛摇头,“老爷已经许久没来了。”
谢星阑问:“那这鸟羽作何解释?”
卢文涛抿了抿唇,“老爷爱鸟,身边人都帮着伺候鸟儿,身上沾上染上从而带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谢星阑冷笑,“既然你说你初一也未曾过来,那隔壁邻居初一那日听到的动静是谁?”
“或许……是铺子里的掌柜,我曾在铺子里留下过钥匙,可能是他们缺货了。”
谢星阑眼风如刀,卢文涛却还算镇定,谢星阑吩咐道:“仔细搜,所有角落都好好搜搜,一根头发丝都不得放过!”
翊卫应声而去,谢星阑也往窗边走,他转身时,不远处的谢坚正高举着火把搜查房梁,也是这刹那,水缸里不知怎么生出道微芒滑过了谢星阑眼角。
谢星阑剑眉微蹙,回身往水缸里看。
水缸颇深,一眼望下去只看到底下一层水垢,谢星阑不由将整个灯笼都放了进去,只等到灯笼里的光洒入缸底之时,谢星阑又看到了那一抹荧光,他倾身而下,不多时,指间多了一抹赤红碎玉,待看清那碎玉形状,谢星阑眉眼顿亮。
他站起身来,喝问卢文涛:“我再问你一遍,初一那天到底是谁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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