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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谦随手撕了块纸擦干净手腕,把信封递给魏之远:&ldo;这个我给你放在外面了,要出去住的话,自己在外面吃喝都别委屈了。&rdo;
说完,他抬起手,顺手揉了揉魏之远的头发。
他的手腕上依然残留着的花露水掺杂了酒精的香味,手指修长而有力,魏之远突然觉得头顶似乎有一股电流冲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竟然情不自禁地脸红了。
脸红过后,他心里又开始用上莫名的羞愤交加,滋味难以言喻。
魏之远突然开口叫了一声:&ldo;哥……&rdo;
魏谦回头看着他。
魏之远想对他哥说,从今往后,他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长大成人的方向,不会再想莬丝子一样死乞白赖地缠着大哥了,他再也不会像两年前那样不顾一切地追着大哥的脚步,千里迢迢孤注一掷地去做一个拖累。
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魏之远,而不是一个无所适从的跟屁虫。
然而迎着魏谦愉悦而克制的表情,魏之远到了嘴边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又原原本本地从哪来滚回了哪去,散落成了一肚子的鸦雀无声。
他默然摇摇头,没了下文,什么也不想说了。
第二天,魏谦一路目送着魏之远骑着自行车带着小宝去上学了,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松了口气,收拾了行李出门和老熊他们汇合。
老熊带着大蛤蟆镜和遮阳帽,嚼着口香糖,临行之前还在嘱咐魏谦:&ldo;带你可以,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那边的铁路至今还没修好,咱们得开车进去,没准去哪,平坦的地方海拔高,海拔稍低的地方路不好走,尤其山路,每年都有大批冤鬼翻车下山从此挂在墙上的,咱们最早七月底才能回来,那罪真不是人受的,你确定跟我去。&rdo;
魏谦毫不犹豫地点头。
老熊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准备继续用他催眠故事般地语速来顿长篇大论,被魏谦忍无可忍地打断了。
魏谦:&ldo;熊老板,听你说话,总让我想起一句诗。&rdo;
老熊看着他。
魏谦说:&ldo;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rdo;
老熊带着带着蛤蟆镜,在那思考良久,直到车已经开车了市区,他才如梦方醒地问:&ldo;不对啊,刚才那句是说人姥姥的吧?你个混账东西。&rdo;
魏谦知道他不学无术,不知道他如此这般地不学无术,更令他叹为观止的是,他这样不学无术,竟然还敢腆着脸附庸风雅……此人真是,非同一般的一言难尽。
魏谦跟着老熊这么一走,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好几个月,开始还会偶尔打电话回来报平安,后来干脆音讯全无。
期间宋小宝还念叨了好几次,魏之远却一句也没提,宋老太怀疑这气性贼大的孩子是给憋在心里了。
魏之远一个人睡空荡荡的大床,每天晚上必然要熬到十二点以后,用完的作业本就订成演算纸,边边角角全都寸土寸金地写满,三四天就能用完厚厚的一整本。
宋老太看着那些她看不懂的演算过程,愣是没舍得卖破烂,给珍藏了起来,作为每天例行公事地教育宋小宝的工具。
宋小宝就此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因为她和蔼可亲的奶奶对她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ldo;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rdo;
宋小宝嘀嘀咕咕胸无大志地说:&ldo;我就是中等生嘛。&rdo;
&ldo;中等生,&rdo;奶奶用筷子打她的头,给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结论,&ldo;中等生就是丢人现眼!&rdo;
她连新闻联播里采访外国人时候底下放的字幕都看不懂,大字不识一箩筐,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评价中等生……
中等生挺好的,又不是吊车尾!
宋小宝觉得奶奶狗屁也不懂,根本说不通。
大哥威胁要剪她的头发,二哥是那个该死的&ldo;人家&rdo;,奶奶变成了一个车轱辘话的碎嘴子,宋小宝觉得她在这个家里,简直就是个捡来的苦菜花,真是怎么做都不对。
很快,夏天就来了,魏谦依然没有消息。
那天魏之远去参加学校的一个模拟考试,没有去上课,提前回家了,奶奶让他买二十斤大米,魏之远就骑车去了,半路上,他经过了一个社区活动中心,魏之远原本漫不经心地骑过,不知怎么的,却突然刹了车。
只见活动中心里有一块大平台,大概是六一快到了,一个老师模样的人正领着几个八九岁的小孩在里面排练节目,当然,小孩排练儿童节目没什么好看的,魏之远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那人也就四十来岁出头,背却已经佝偻了,鞋拔子脸上是没剃干净的胡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显得十分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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