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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第1页）

与往常悲痛的心情相比，循环往复下的承受能力越来越会自持了。晚晚再次接到涂戈的电话，多么清晰浑厚的天籁，像蝴蝶的翅膀振动着骚乱人心。她除了仰头把溢出的情绪压下还能顺道拒绝涂戈的要求。他想来看自己，问地址，家和公司的，晚晚都寻了理由一一挡了回去。没有比这更口是心非的调调了。

在公司远远看见兰炳森被簇拥着经过，如雕如塑的剪影。那日的相救晚晚并没有上去感谢，这样的交集心底里不想因再次实践而生出是非。只是当身旁的人再次口耳相传着兰炳森的冷漠时，至少晚晚的内心觉得该为曾经自己也有如此的想法而改观。首先，晚晚是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却被通过面试，说明公司是比较人性化的给予机会；再来，兰炳森不会见死不救；抑或带着利器在身是为了外界不良的防范。没有人能触碰到的软肋。她妄想，是不是这样的人类更容易受伤害呢……

晚晚熬着双休日，窝在房间里捧着笔电码着文字，她爱写散文，却在散文里带着类似感情的偏执，写着写着，心便隐隐作痛。她想，涂戈知道自己爱他么？还是只在装聋作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晚晚的脑海突然被塞入一团柔软蹦跶的棉花，记忆一下子被阻挡混淆了，什么都想不明白。

朱美婷打来电话的时候，晚晚正拿着照相机拍城市的风景，不会有夸张的摄影师的姿势，如她本质，静谧的。就算接到那个不该来的电话，她也只是默默地挂掉。

朱美婷想见晚晚。晚晚便按照地址去了，另座城市。在她的记忆里依稀搜寻着那张暌隔十多年的身影容貌，很模糊，几乎找不到轮廓。可到了高档饭店里面对面的时候晚晚发觉，原来自己并没有忘记这张脸，是的，这是当年抛弃她和父亲的女人，母亲。且看高端有涵养。

见面后两人都有意回避十多年前的事情，再提有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我的提议你有考虑了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的生活物质更好点。”

这便是涂晚晚开头说的第三条路。在朱美婷经过寻找调查总算找到这失散的女儿，应该是费尽周折。可是晚晚已经渡过了人生物质上最穷困潦倒的日子，等到她能够靠着双手去赚钱的时候出现说要她‘回家’，还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如果您想见我的话是可以的。您有您自己的生活家庭。这样都挺好的。”

“难道你不想有个归宿，飘着等到年华凋零么？”

“我能出现在您面前，是想和您吃顿饭，没有别的意思。”

可能朱美婷实在是难以劝说，只好先让服务员传菜。一顿饭吃得就像个任务，餐桌上不绝于耳的金属摩擦声稍稍缓解了其中的凝滞的氛围。晚晚至始至终都是沉默。朱美婷的好修养没有被拘束，优雅地让晚晚觉得如果不是相似的长相那根本不是母女的特质。接近尾声时，朱美婷又提议晚晚如果改变主意就给她打电话，以至晚晚烦躁借口去了洗手间。

她一分钟都觉得煎熬，又怎肯去那个陌生还不知受不受欢迎的家？这些变幻的情景就像搬不上台面的笑话，噎着喉咙口生疼。

脚步刚踏上台阶就看到一个身影弯着背脊面对盥洗池不动，远远就能闻见浓浓的酒味。本来晚晚想直接忽视进女厕，那人抬起头看，镜子里倒影着两张脸。

一张涂晚晚的，一张兰炳森的。

兰炳森漆黑的眸看着镜子里的涂晚晚，随后墨眉一蹙，吐了。

“您……没事吧？”晚晚问。

吐完的兰炳森漱口水，站起身，还是那么笔直的背脊没有一丝皱襞，扯了旁边的纸擦净手转过身，凝视着涂晚晚的眼睛，声线没有起伏：“你也在这里。”非问句。

“嗯。和认识的人吃饭。”晚晚的目光回视他，看那样子好像一瞬间又没事。

“你现在去订间房，我需要休息。”

作为下属，这些都是不可抗力的。十分钟后晚晚带着兰炳森进了酒店房间。他酒醉，走路却很稳。晚晚跟在他后面。前面的身影停下。晚晚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兰炳森压在墙壁上。她惊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黑眸，反应不过来。

被锁着视线须臾，兰炳森抬起手落在晚晚的锁骨处微开的白色衬衫上，去解她的衣服扣子。带着那双深暗的神色在第一枚扣子解下时，晚晚挡住了他的手，眼底是坚决的抵抗。

兰炳森凝视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灵里，随后眸光闪过深邃的光泽，便放手，转身就说：“去倒杯水。”

晚晚倒来水，兰炳森望着她，说：“什么时候回去？”

“这边我没事情，晚点就回去了。”

“等我休息完坐我车一起走。”

晚晚想拒绝，可那黑色的身影已经进了卧室关上门，她便坐下沙发上等着。偏过脸看向阻隔的卧室门，想着兰炳森是可怕又让人捉摸不透的。

回到居住的城市并没有近乡的亲切，就像就算和兰炳森发生那种尴尬的事并坐他的车也依然与以前不会有所异同。晚晚是默默无闻的小编辑，偶尔会撞见经过的兰炳森，仅此而已。

不见涂戈，他还是找上了门，站在小区门口等她。晚晚刚下巴士，远远地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她的脚步就变得胆怯彷徨，但还是走了上去。

晚晚觉得，至少要过多久才能见到涂戈，如此突如其来的降临使得晚晚只能愣愣地凝望着他。有种遥遥相望的悲伤。

涂戈没变，还是平淡的兄妹之间的关心，可是，晚晚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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