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归途是什么意思全章节_第九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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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3页）

“我已经吃饱啦！”露西立刻嚷嚷着，继而一溜烟地跑了，这引起了餐桌上大人们的一串笑声。

李明夜的“残疾”显然激起了格拉夫太太的慈爱之心，她很快就在肉丸、炖梨、土豆和煎蛋的攻势下招架不住了。在喝下第三杯白啤之后，她借口自己吃饱了想要抽根烟，礼貌而不失真诚地从格拉夫家的餐桌落荒而逃。

她在一处走廊的窗边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还真的推开窗户点了根烟。清爽的夜风扑来淡淡的花木芬芳，凉而清透，将她脸上永恒的微笑冷却成了若有所思的淡漠。

“如果特别行动队中确实有角斗士在策划一些计划和行动，今夜会有不速之客的可能性不算太低。”李明夜叼着烟暗想，“格拉夫教授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必然会牵扯到很多支线任务，但角斗士平时想要接触到他的可能性极低，特别行动队中戒备森严，做什么都不方便。”

“可是今夜不一样……根据格拉夫的重要程度来看，这周围肯定隐藏着一些保护格拉夫家的土著，格拉夫本人毫无战斗力，所以波尔格应该也会给格拉夫一些防身的魔法道具，但不管怎样，这儿都比特别行动队中方便很多。在角斗士拥有团队、且无团队也可以沟通的前提下，内外勾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格拉夫一旦出事（遇袭失踪死亡），势必会引起波尔格和第三帝国的重视，波尔格肯定会使用魔法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再根据格拉夫的休假是临时安排可以看出，如果角斗士想要借此接触格拉夫，那么其准备时间也必然不足（能找到地方就不错了）。所以如果发生袭击事件，可能性有二——第一，在其他地方闹出一件仓促而起的大事，使纽蒙迦德与第三帝国同时忽视格拉夫的安危。第二，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最好格拉夫本人都不知道有人来过。”

“不论这两个可能中的哪一个发生，我所要面对的角斗士应该少而精……唔，我连文森特这号狠人都扛下来了，我怕什么？我手头还有两个炮灰可用，外头肯定也有第三帝国的人负责警戒，在这种局面下，我哪怕废了一只手，也没什么可怕的。”

李明夜做此推测的原因非常简单——第二个可能姑且不论，在第一个可能之中，想要在仓促间闹出一件同时能吸引第三帝国与纽蒙迦德双方注意力的大事，这谈何容易？势必需要大量的人手去布置。

总之，今夜要么风平浪静无事发生，要么顶多会有一些烈度不大的战斗，再一联系到弗里德里希交待给她的新工作，如果她运气够好，几乎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白送声望。

李明夜念及此处，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她如今的处境确实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回到特别行动队不过一天时间，俨然已经成为实验楼中距离弗里德里希最近的角斗士，但不要忘了……她曾经因为一时的头脑发热，把自己送入了何等恶劣的处境之中！

——第二特别行动队情报出错，导致克拉拉是默然者之事骤然爆发。若是在那时，李明夜选择杀死克拉拉灭口，那么西蒙之死的真相显然绝没有浮出水面的可能。但她没有做出当时情况下最为理智的选择，而是由着自己的情绪决定杀死艾德并带回克拉拉，即使这个小女孩会成为一个绝大的隐患。

——西蒙之死引起了海因里希少校的注意力，倘若海因里希真的追根究底，那么在交完任务之后，李明夜也只有跑路一途。幸而李明夜在与特别行动队联络人通话时及时察觉了这一点，使用一瓶嗅盐解决了这个问题。

——克拉拉的特殊性引起了弗里德里希的注意，西蒙之死曝光的可能性大幅度增加。幸而李明夜与文森特及时应变，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将会让一般人万劫不复的悲剧转变为可利用的机会（正常人十有八九都直接跑了）。

做到转危为安已属不易，而想要做到转危为优，自然是比前者难上至少十倍不止。李明夜能做到这一点，实在是运气、观察力、胆量、心机与精力这五者缺一不可。简而言之，就是有足够的狗屎运和观察力才能找到夹缝中的机会，有足够的胆量和心机才能将机会转变成利益，有足够旺盛的精力才能保证神经一路紧绷，到现在居然还没累死……

李明夜又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可想而知今夜又会是一个不眠之夜，烟草有利于她保持头脑的清醒。

秋夜风冷，蓝烟缭绕，李明夜铁灰色的身形笔直地凝固在窗前，瘦削的侧影几乎没有半丝属于女性那娇柔妩媚的味道。她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一墙之隔的餐厅中所有欢声笑语与她隔开，那种平淡温馨与李明夜，就像油与水一般，哪怕放在一处了，也终究溶不到一起。

格拉夫家当然都是好人，因为条件良好，所以哪怕是乱世之中，梅根与两个小女孩依然有一种发自本心的纯洁和善良，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李明夜对此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只是觉得无所谓。

她的天性里似乎就缺失了一部分，那是很重要的、人人都会有的东西——对于温情、安定和幸福的渴望。

命运在给予李明夜一场诡谲奇幻的冒险之时，也赋予了她相应的狡猾和狠辣。但与此同时，命运也是公平的，它剥夺了她发现美好的眼睛，让她在繁华与温情之中也想着该如何漂泊天涯。

李明夜又静静地抽了一会儿烟，蓦地挑了挑眉，侧头看向了长长走廊的尽头。有些昏暗模糊的光线里，她看到了一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见被发现了，眼睛的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拐角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姑娘，李明夜记得她叫露西。

露西咯噔咯噔地跑到了她身旁，有些犹豫地抬头看着她，怯生生地牵住了她戴着羊皮手套的左手。死寂麻木的肢体无法传达任何的柔软与温度，只有上臂隐隐传来拉扯的分量。

“我陪陪你吧，路易斯。”露西认真地看着她，奶声奶气的童音，孩子气的郑重其事，“你看起来很孤独。”

李明夜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不怎么想撑出自己在土著面前那张永恒的笑脸了。

“如果你想的话。”她不置可否地道，漠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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