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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清明三（第2页）

清明过后十五日，晚间，贞仪带着橘子坐于屋前阶下观星，见夜幕之上北斗方位指辰，即知谷雨时节到了。

杨瑾娘细思讶然，只觉自己愚笨：“还是大嫂心亮，我竟全然没想到这上头来。”

“又能这样闹几年？”大太太笑着说：“家中下个议亲的，说不定便是贞仪了。”

见大嫂为之烦忧，杨瑾娘试着提议，说哪个道观里的符水有神效，可以让那家人去问一问。

在这件事上，她好像并不合乎书上的道理秩序，她似乎不是一个明理的好孩子。

贞仪听在耳中，便给橘子编了个小小的柳环，蹲身给橘子戴上：“我想让橘子永远不要老去。”

橘子嗅到青草气，便跳到贞仪腿上，去嗅她手里的青团子。

大太太也叹息：“谁说不是呢，可如今这光景……”

董老太太只是笑着点头，三房不是她亲生，她只能陪着商议，却不便做决定。

橘子里里外外将皮毛舔干净了，才算消气。

橘子跑去了前堂，贞仪未去，她留在小院里，陪着杨瑾娘和大太太，学着折纸锭。

至于王元，去年秋日里倒也定下了一桩亲，只是如今搁置了，提到这个，大太太便有些烦忧。

故而这蒋家哥儿乃是一独到底的独子，往后布行生意便都是要留给他的。

贞仪和她的大父一样，并不信神。

对方家中便主动提出退亲，但王锡瑞重体面，未曾答应，反而送去银两补药。

贞仪一手托腮，眼神依旧茫然，九岁的孩子乳牙开始脱落，逐渐开启了真正的意识，环境见闻喂养着这份意识，并逐步掩盖本能天性。

大太太察觉到杨瑾娘的敏感心思作，忙笑着说：“我也不过浑猜罢了……咱们如何说都是白搭，还是要凭三叔他们夫妻二人做主的。”

橘子喵了一声，轻甩了一下尾巴，想让贞仪放下心来，有它呢。贞仪在望星，揣着手卧在石阶上的橘子在看贞仪——它总觉得贞仪这个小孩儿，近来总是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淑仪轻轻点头：“都好，听父亲母亲的。”

老爷子被流放之事，往上头细捋，那是牵扯了极厉害的大人物之间的党争，官场之上千丝万缕勾连着，王锡璞近年来也处处受阻……凡是想走仕途的，谁又想沾上这等不确定的麻烦？

“只是咱们淑仪，原是要嫁去读书人家，做官夫人的……”杨瑾娘还是叹口气。

大太太又说起这蒋家之事，蒋东家正值壮年，但据闻早年行商时遇匪，伤了命根子，再不能有子嗣了。

至于婚期，要择明年的吉日，需两家后续再行商议。

作为贞仪的监护猫，橘子早就决定了，它一定要让这个小孩的脚平平安安地长大。

纸是金银箔纸，拿剪刀裁剪罢，折成元宝状，用来祭祖敬神。今日是寒食节，两日后便是清明日，还要再送些去土地庙，之后庙祝会设仪仗鼓乐，带上神符祭品，抬去上真观，再将元宝焚化，为敬献的百姓们祈福，是为“解天饷”。

当然，橘子弹跳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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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仪如今在跟着父亲读儒学典籍，和时下大多数读书人一样，王锡琛十分信奉儒学，而其中主张的君臣父子天地伦常之道，让九岁的贞仪第一次开始自我反省一件事的对错。

见他神态，淑仪一羞，忙背过身。

王锡璞夫妻和老太太商议罢，将利弊都理清，已是大致满意了，于是三太太便去问女儿的意思。

前日里那位卢妈妈又来了一趟，橘子一直戒备地挡在贞仪脚边，没让卢妈妈接近。

可是，近日贞仪时常感到茫然。

太寒苦的读书人家或是顾不上挑拣的，可即便不谈门第，谁家父母又想让女儿嫁去吃苦头？相比之下，商贾人家倒是很不错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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