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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孤绛珠对影惊素心孝神瑛赚婚金玉缘
上说此日迎春见孙家谴人来接,一一拜辞贾母诸人。心里悲苦,行动面上也不敢露出,恐孙绍祖知道回去吃了苦头。王夫人早使周瑞家的送去,凤姐也上车携手亲送至门口方下来,眼看车已去远,便回身顺路往贾母处来。
进时只见李宫裁和众姊妹皆在堂前居坐,探春满面含愠,正说着话,见凤姐进来遂掩住。凤姐才进门又听丫头报太太来了,忙又转身出迎。众姊妹早已立起,等王夫人进来见过贾母,使坐了,方也见过了皆复归坐。
凤姐早觑贾母面色,便先笑道:“我才刚巴巴儿眼看着二妹妹金奴银婢成堆的已家去了。”见贾母半日只微微点头,似叹口气,道:“晚饭就摆这里一起吃吧,宝玉也叫来”。贾母话音才落,就听门口丫回了声:“我去园里唤了宝二爷来。”说着话就跑去,急的凤姐赶到门口,把着门的朝他吩咐道:“顺路把姑娘们的饭也先叫园子里小厨免了。”小丫头头也不及回的跑步应着:“知道了,二奶奶。”听声音已远了,屋里众人才要笑又不敢笑。王夫人才进来时已察觉迎春之事或有泄露,便承色道:“也不知道那园子里有什麽宝,天天都只要争着进园里去。”贾母道:“常同宝玉一处在我这屋里只憨玩惯了,这几个月宝玉不自在,不大来有日子了,想是为赶着一处淘气。”贾母因说到宝玉已是面呈常色。凤姐猜度贾母此刻心情,上前笑道:“二妹妹如今做了当家奶奶,派头果然不比在园子里时模样,咱们家可是有了一门新亲了,等老祖宗抱了重外孙,更添福寿了,年下节里的也更热闹些,这接下来可就该着宝玉的亲事了。”言毕掩口自笑。
众人见贾母略开笑意,又见林黛玉只转了凤姐一眼。鸳鸯早捧了小巧填漆茶盘上来,凤姐擎盖碗茶杯,先奉与贾母,众姊妹也拿杯始吃茶,林黛玉才要接过,那凤姐早回身瞥见,先已取了,只要伺候,笑道:“林妹妹,仔细烫手。”黛玉忙让一回,少不得接了吃茶,也不及理论凤姐机窍。就见门口小丫头打起湘帘道:“宝二爷来了!”原来宝玉刚巧私自由外头回来,便先来贾母处,不想众姐妹皆在,又看林黛玉正在贾母近边坐着。
琥珀拿过跪蒲当地摆下,宝玉给他祖母母亲请安,贾母早使往跟前,原伺候的小丫头退去,宝玉榻沿坐了接过美人拳,才捶了一下,早被贾母拉了他手,问起可大好了,又笑道:“这一程子可惹你老爷和你太太生气了不曾?”宝玉一一作答,笑道:“上一回老爷命作诗得了彩头,只命往学里多用功。如今我已大好了,正经的也同学里代儒多交接,若总惹的我们老爷生气起来,纵宝玉吃了苦头原也有限,只又带累的闹着老祖宗不得安省的。”说着话,又觑一回黛玉。贾母已笑容满面,王夫人不禁笑道:“宝玉今儿也忒孝顺起来。”岂知宝玉只因迎春之事,恐使贾母忧心之故。
贾母至此把方才他姊妹隐约透出迎春的事已忘得干净,正摩挲宝玉手才要说话,只见凤姐已指挥丫鬟媳妇摆好桌椅,因说道:“请了姑娘们来一处吃了。”凤姐答应着,命人去各处吩咐传话叫人,又请他姊妹们更衣盥手,
只探春转入后头去了,片时回来,见邢岫烟,李纹,李绮也已到了,往近问了好,道:“姐姐们如何就来了?”李纹也堆笑问了好,道:“头里有个丫头传凤姐姐话叫来的,因迟了,你倒说来的快些了。”说话听贾母使坐,才皆坐了。
一时只见桌上碗著齐备,杯盘布满,众媳妇退出,只留小丫头两侧侍立,凤姐李宫裁二人执壶。待酒斟到邢岫烟杯前,邢岫烟十分推让,只称:“自来并不饮酒,吃茶也是一样的。”众姊妹闻听一笑,探春便道:“邢姐姐不必拘泥,林姐姐尚能饮几口,何况你我。”说着便将杯中酒一口吃尽,把杯口倾向邢岫烟。凤姐身后站着使手拍她笑道:“妹妹只管放心大胆的喝,包管你吃下我手里这一壶也不得醉。”贾母笑道:“看你能的,还只以为邢丫头和你似的,人家是女孩儿家,原是腼腆谦虚的意思。底下你家去同琏二喝一缸也没人知道。邢丫头就只吃酒了?瞧说的吃一壶也不醉。”众人一笑,凤姐笑道:“嗳哟哟,我们老祖宗今儿怎么听着挤发着我呢?!”又见邢岫烟欲起立,便过来轻按他肩使原坐下,邢岫烟只坐着回道:“回老祖宗话,我自小原不曾饮过的。”贾母笑道;“傻丫头,我知道凤哥儿底下想说的话,索性替他道了罢,也教他的嘴歇歇,饶站着伺候,还得卖酒似的费事。”凤姐早人先笑,道:“老祖宗,今儿才瞧见我原是小人物了!”又劝众人执筷。贾母等众人皆静寂了,正色道:“如今桌上这酒,原是各色时鲜果子风干后,蒸过了,把糟酒和些陈酒勾兑了,只取上面清澄过的掺了滚水,再把酵好的果子酱泡上,封了坛,埋在树荫根下,经年才出土开封,说是酒,原也有些酒意,只比正经的酒香甜。我家常最喜葡萄淹制的,竟有酸甜的味道。果子原都有甜香味儿的,到了今日竟不能尝出来是哪种风味了。凤丫头才说的不得醉也不可全信了去,若只贪多、或空腹时吃多了时,也必醉的,且一醉倒了,竟比那些正经酒还厉害的。”
贾母说话,众姊妹便使岫烟浅尝,邢岫烟执杯泯了口,果觉醇香甘美无比,入口生津润咽又得胃口似的,遂不觉接连将一杯笑了吃尽,又掩口打隔脸便红了。凤姐又斟了,一边接过呈进的菜碗,回贾母道:“今儿的是南边枇杷来的,才出土头鲜的。老祖宗若要吃葡萄味,只怕还要得两个月才得好。”贾母搛吃了菜,道:“成日说有枇杷的,倒巴巴儿等到这会儿。”又吃了一杯,慢道了声:“好。”王夫人伺候布了菜,李宫裁近边为斟酒。贾母使凤姐把新进来的菜往众人前只管摆放,不必一一让自己挑选。
只邢岫烟自觉尴尬讨愧,未多饮已双颊红晕,宝玉对面观其面似桃花,含娇带怯,因早把手上香酒迭连吃了两杯下去,又思起妙玉,只忖那位妙公一味不食人间烟火,辜负了这甘醇美味,而似我等……一会儿竟忘情。林黛玉正对面的坐着因见他又呆了,只伸手递过自己的的酒杯道:“二哥哥,请吃了这杯。”宝玉忽闻听得天外声音一般,不防立时回神,也不去看他,唯唯接过杯子,才要仰头吃尽,却停住,把眼看着黛玉,又先拿鼻凑近杯口闻着酒,详眯了眼,作陶醉状,方小嘬一口,饧觑一回黛玉,又吃一口,作出无比甘醺享乐其中的样子。众人吃饭边听贾母凤姐说笑,知宝林二人素来不比别个,也不理会。黛玉始只不理,又见状不觉哑然失笑,只用手帕子擦唇角作饰,又要咳漱,便有侍立的小丫头捧着漱盂欲上来。
离席漱口毕,黛玉便向贾母王夫人作辞道,因须吃药,必要应刻的回园中去了。贾母点头道:“我知你乏了。”又命鸳鸯取了公王家礼进的内用点心来,交与门口紫娟收着,黛玉谢了,又向凤纨众姊妹道了辞,竟看也不看宝玉,先行离去了。贾母只见去不免又嘱丫头小心服侍等话。
林黛玉回至潇湘馆,见屋里几人也才吃了,便吩咐要盥手。紫娟命人打热水来。黛玉自往长椅上歇乏,伸了回懒腰,回思起宝玉方才喝自己剩酒的那番模样,想到宝玉每每用神色传来一腔痴情,这便是真而又真的了,竟何须怀疑他对我所用的心?自己也是打定主意除了他再也无终生可事之人的,思此又把脸绯红了。才在椅上辗转,一转面看见紫鹃雪雁正在近前,因各各手捧沐盆、香皂、巾帕等物,紫鹃正以手试水,便坐正了方洗手,搽香膏毕,轻叹一声,一手支在椅上,转面看着椅枕,复将慢慢歪下。
紫鹃待他转过去,便取了床袈被来伺候轻轻盖住.黛玉也不答言,复睁眼只顾思起这几日迎春还巢,众人重聚紫菱洲。又忖宝钗已有时日未见,若忽返园中,别人且不说起—想那迎春对诗词歌赋原本平平,众姊妹经时日不见,便倍觉亲热,道不尽牵挂欣喜之意—若宝钗重返蘅芜苑,就只宝玉却不能尽如我意。想至此,不觉干咳了几声,听紫鹃请用茶也赌气不理。又想迎春能长了自己几岁,已是束发峨礼彩饰,成人新妇,只未知新妇是何趣味,若日后也成人妇……思此便又想到宝玉身上:宝玉若与我同朝共暮,自己又何惜身外诸多虚华绵礼?只是宝玉只一味轻言慢色,并不向人露出他的意思,自己一时不耐烦与众人一处,先时离开,只不知在自己走后又作何态度,“宝玉,宝玉,你只一心营善博得女儿青睐,怎奈我林黛玉实不堪克敌你诸般良人情状!”想到此处,已是珠泪满腮,刹时哽咽抽恸难持,却宛如戾飞倏逝的烟火般,遂即却已是无息而终。林黛玉只觉一阵伤心委屈似晕船般,感周身轻绵无力,便使手掖紧薄裀,一时间便沉浸至酣睡中去.
忽听得人声寂寂,闻觉诡异,不由心机触动,便自出屋观望。只见众丫头嬷嬷互相牵唤,纷扰疾步向前院去的样子。因回头叫紫鹃已不见了人影,恍惚听紫鹃道了去看宝玉的事故。便不觉手握着帕子,自行踏上竹间甬径,满腹狐疑追随人声而去,复回顾竟无一人,遂加快步子。
一时出园捕踪的顺脚先至风姐院门口,乃探头向里寻望.竟是冷冷清清,鸦雀不闻,屋门亦觉冰凉。回念复绕至王夫人后门口,却如风姐处一般只一无形迹!黛玉只忖也许皆在他外祖母厅里也未可知,刚才众人奔去,必是有大事招的去了,只是作何我却不知?心里想着,只低了头向贾母院中来。
将转过倒厅,想也该有嘈杂之声了,未想近了门首.只见的门皆大开,竟是空无一人!那黛玉此时也未曾想急急走来至此有觉困乏,反觉精神越长。亦未思诺大府第只自己一人未觉可怖,只一心欲往大门处。远见荣府正门,才稍慢些,心想“今日亲去开了门也罢了,想门外总有些人的。”未料刚踏上台阶,原本紧闭的两扇大门竟徐徐开启,就见一妇人站在门开处,脸却朝着那面,且侧向而立,荣府众丫头仆妇厮从如众星捧月般围随在这妇人身外,然只看见芸芸头脸而已,此原是门厅高过地面之故。黛玉此时只欲归了众人,乃欲上前问话,恍惚徒觉这一华服丽饰的妇人是宝钗,却心下明白宝钗已是家去了。
黛玉怔定心神,踏上两阶台矶,才抬头要问:“老祖宗往哪里去了?”岂料那艳妆妇人猛可转过脸来,黛玉定睛细看之下,不禁暗叹:“此非别个,正是宝钗。”遂改了道:“是宝姐姐.姐姐作什么只站了这里?”只见宝钗凝神似笑非笑,看着他未尝启口,但听的其身后门外有几人便闹起哄笑声,听着是笑他问的荒唐可笑的意思,黛玉此时也不及理会,只忙的又问:“姐姐可曾见了宝玉?”此话未落,更听的那数百人一总的哄笑声高。黛玉也顾不得人家回了他,又不由被此笑激怒,使手捂了耳朵一发只唤起:“宝玉!宝玉!宝玉!”—竟一去平日在人前掩心敛意之矜持了,只顾仰头瞑目唤了几声宝玉,又听的人声寂落,只得睁睛眼观不意之事:见宝钗面色切于目前,双眼睁直的看着他,那打扮的如同神仙妃子般熟识的颜面旋而化作白光骤炽,黛玉被照射的只觉刺目难敌,只顾执帕掩面且闭了双目,又忽觉脚下地陷,只身又坠入无尽深渊中去.便慌恐失口惊声起来。
屋里只紫鹃在那边小床上查点整顿包袱,忽听黛玉那边睡梦里似"啊"的一声,知是作梦魇住了,几步过来忙轻轻推他,唤了:“姑娘,姑娘!”数声,皆未见醒转。黛玉只在梦中,又听见人唤他,心里似暗微清,一时着急情紧了,方始大寤,睁眼见是紫鹃,只欠起身来一把搂住哭道:“我陷落谷墟中,险些不曾遭淹没。”紫鹃递上帕子,黛玉使帕掩口咳几声,紫鹃顺势伺候轻抚黛玉肩背,笑道:“姑娘太捂紧了些,想也是天已进秋的缘故,明日要打盹只好在床上才是。”黛玉一场虚惊,听此话点头不语,因梦后场如陷乱处,竟忘却全景,又凝思追想一回,却不得而出,只好叹气。紫鹃早又端了药上来,黛玉漱口罢了,泯了两口药汤,只觉后背潮凉的,便吩咐要洗澡.
一时黛玉栉浴已毕,屋中早已掌灯。因坐了妆前,一旁紫鹃使干巾帕伺候轻拭发上水气。黛玉只看镜中素面,更有一种颜色。倏忽间,只不防又渐次的现出梦中大致情景来,早又泪只不干了。由梦中所感云:想必这府中竟无人容我,倒是宝钗却有法子管狭合宅里上下人等的样子。细忖梦中宝钗妆色,方悟宝钗似是当家奶奶的做派—原来宝钗合宝玉在自己梦里已是正了名的了!黛玉思此心乱冷笑。
宝玉宝钗二人金玉有命,此原是黛玉每常自失主张于宝玉对他、并他对宝玉的两厢心意,不想梦境犹如提壶灌顶,先已痛撕心肺,却此刻连自己也纳罕反倒心内平平,孰不知此正是大痛若惘,月满而亏的定数。只叹息一声,复思起如若金玉联姻,但凭自己对宝玉刻骨铭心之设念,想这府中万万难能有自己立足之地的,再或者连他外祖母也不日归西,到了有日自做自吃的情势,也断断不得与这里的人同出共入的。思此一节但觉通体冰凉,乃双目鳏鳏,不觉暗自打定了个主意。心意已决,又恐底下或为人扰乱此心绪,也不顾此时披着一头散发,且身上只着一袭白绫裤袄,只凝神注视,口里吩咐道:“摆好纸笔,我要写画一会。”紫鹃依命研开墨迹,便请黛玉,黛玉移步书案前坐了,执笔描毫,一挥而就。不妨走笔间早已是珠泪盈腮,便一手使帕子依颚拭了,一手执起所写且诵道:
上帝恩泽同,
离难遭一经,
自此问楚籍,
何得顾江东。
林黛玉一时间只觉心里万念俱灰,方下绝笔,却难禁悲由中来,抽抽噎噎没个止住。一旁紫鹃看着上前欲劝,不想此刻反倒也跟着伤心起来,不由掩面跑进雪雁房中。雪雁见此时没事,正在炕上合线,见紫鹃捂嘴进来便扑倒炕边,哽咽道:“你去,姑娘跟前没人。”雪雁下炕慌向往黛玉处来,见他姑娘书案前坐着,头尚未梳,便道:“我给姑娘梳了头罢。”说着便拿了梳子,只用心上下左右松松伺候挽好了,知天已近亥也不必妆饰,因自己瞧着十分妥当,便取过妆镜,使黛玉自顾,黛玉依是目无转睛,道:“已很好了,你且歇去罢。”雪雁正要答话,便听紫鹃在门口向里道:“宝二爷来了!”黛玉因起身自向榻边歪下。
宝玉转过屏风寻看黛玉,先依紫鹃所指,径往桌前,一眼扫过黛玉手笔,顺势向案旁只坐了,笑道:“那会子来,只说妹妹睡觉呢,怎又躺着了。”见黛玉背身儿歪着,纹丝不动,却似有残妆,知他未睡,便复执起黛玉所写,道:“妹妹此占竟有巾帼的气概,倒似有探春妹妹的神智了,如何竟只无题名的,莫若……”说话只顾拿笔欲写,黛玉早下地,一手揉眼几步近前抽去那稿手里揉握了,便向妆前坐下。宝玉接过紫鹃递上的茶吃着,向屋里众人道:“谁又惹妹妹生气了不成?”又冷笑道:“妹妹素日在这些上本不差,既已写了,却是怕人知,怕人看的。只几句话,我只这会子也是可口诵了的。”说着话才膏了笔,要向白纸上复记下那几句,又看黛玉只朝那边静坐,半日又不曾说话,心下狐疑,便近前来。方见黛玉原只落泪不止,不由大骇!才看他一袭素颢,一无珠钗,如云碧丝下素面无色,泪只难禁,竟似个冰玉般的泪人了,却两眼红肿,别有另观之生恻的态度。
宝玉不由使手轻试黛玉面腮,才发觉自己已是滴下泪来。林黛玉早察觉只一发泪洙滚滚,因转过面去,早又递过手上帕子,宝玉接了帕子顺势握住黛玉手,黛玉欲挣脱却止了。宝玉直将潮湿的鲛帕掩入怀中,使袖试抹了回面颊,只恐一任伤感更招的黛玉殇心,只下力的忍了,换一回态度,竟已是作笑道:“我看妹妹今日形容,真恍如观音大士紫竹林里的神仙龙女了,只那画上仙女仪态固然神话,却没有情意,哪里比得妹妹……”言此诺诺住了,却是心下又恐黛玉每每多心,忖是他有意轻薄。
林黛玉一腔无名,只怔怔听着,却又听他止了这话,自行度步的道:“才刚见妹妹的那首无题作,想是又怀念起姑母姑父来了,这又见的妹妹作茧自缚了。只后一句有绝乡之念,才使我得放心。”宝玉自顾说着已至黛玉身后,但见他依然全无所动,心下未知佳人作何感想,又心下只自嘲自贬一回,不再言语。又向书案上提笔书下“琼闺志”以示题名,再只将黛玉那几句复录纸上,搁了笔才要哄黛玉说话,便听门外人声道:“宝二爷可是在这里?”说话间袭人已忙忙进来,略见过黛玉,便向宝玉回道:“太太才刚使人打听二爷呢,我合麝月挡住睡房让了茶才诓的去了,再不回去,若再来了人,可怎样呢?”
黛玉见此不觉已站起,因与宝玉二人眼睛会意,宝玉见他似点头,便皆辞过了往出去,一壁回头道:“妹妹好歇着,明儿早起想起来吃什么,打发了人只告诉我去。”紫鹃送出。
主仆二人出了院外,宝玉便问道:“才刚太太屋里何人来的怡红苑?可曾问了这几日太太打发了人去了姨妈家不曾,或是姨妈家可有人过来我们这边?”袭人只摇头敦促,宝玉只得罢了。一时进了屋子,宝玉直向内里书桌前,把黛玉处得的五言律工笔记录在一个册子上,冠着他的“琼闺志”题名,后记“某年某月某日于大观园姑苏林黛玉之潇湘馆”云云。
黛玉这里见宝玉来去,紫鹃在三催劝,方才又稍漱洗了入衾安睡。忽想到宝玉对自己命为绝笔的五言律曲意解释,又不由的在枕上抽恸一时方罢,听的已是二鼓已过,到底乏了,才懒懒的求寐。
彼时怡红院里,宝玉头已捱枕,忽忖黛玉今日异常情状,便只双手托颈直盯着帐顶,苦思白日细节,只不得解。又想起迎春在他母亲房中所道的在孙家平日实情一节。又复猜忖黛玉今日举动,虽不得透彻底里,但他以自己对彼之挚念,又黛玉于他之倾诚,并黛玉今日梨花带雨之冰艳。想那林黛玉禀无比风流之质,不描自秀之貌,合着另他深为敬爱之品性,却难得欢颜喜笑度日,然此节他焉得不知不明?思此不由的自惭自愧自恨自责至极端始痛绝开来。哭恸中脑子里还是黛玉如玉兰漓露般的娇愁婉怯,又是迎春新贵华彩然心履薄冰之苦境,又及晴雯,及金钏,及可卿,及尤氏姊妹,竟于被中捣足哭声雷动,早使被严严实实蒙住头脸,俯卧了直以牙咬枕,悲忿痛落一回泪。袭人早依榻坐在帐沿外,已唤了几声,麝月守坐了门边绣墩之上,妨惊醒了人。
宝玉刹时伤感锥心只刹时回念,只得住了,自由枕下取了黛玉的旧帕,却只呆看着,袭人掀束了帷帐递上细纸,道:“这又是怎么了,敢是作梦唬着了是怎么。”又让麝月另取了个枕头来伺候换了,自己倒了热茶,伏侍宝玉漱口吃了茶,见宝玉只拿着旧帕不撒手,又非常日所用,也不问他。宝玉吃茶又更衣毕,复卧下,心方渐平复。只扭脸看袭人笑道:“又搅了你们清梦。”又叹气,只摆手另歇息。袭人掖被掩帐趁便拿了那方帕子道:“这又是园子里那位姑娘的,还洗了明儿还了人家才是。”宝玉隔帷张手张口刚欲要回又止了。见袭人在帐外掖了帐子,又听去他床上睡下了,宝玉却自张目耸耳的足等了半注香的工夫,再耐不住披衣下来,所幸他二人皆酣息声声,宝玉蹑手蹑脚往袭人这边搜看,又见黛玉的帕子原只在他床边杌子上洋漆针线笸篮上只散撂着,便收掖了,自己轻轻弄好床帐悄悄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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