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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寅时,宁完我在去范府的马车中被惊醒。会同北馆在南城的澄清坊,他要去的范府则是在北城,京城太大,又有许多的巷道口,此时消息竟才传到他耳中。闻言,他掀开帘子,微微皱眉道:“有人打草惊蛇了?”“奴才不知只知会同北馆在丑时起火,鄂硕都统已带人过去了。”“别管它。”宁完我一挥手,将帘子放下,眯着眼,对着前方的驾车的马夫道:“去范府,快些!”“喳。”一声鞭响下去,马蹄声长啸,速度已是被拉到最快。宁完我则是在其中闭着眼,手上不断转动着几个骰子。诸如前面所说,他认为范文程才是一切的源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自鄂硕查到姜明假冒的身份之后,一切都似乎在他心中连成了一片因为宁完我一开始是在赌他在帮助陈掖臣逃走时,不可能没有与之说过话,交代过什么事情再等到之后姜明假扮出现时,他就已几乎确信了此事。可明明此事的核心是索尼谋立,范文程却在不断牵引着陈掖臣以及姜明误导他,将事情的重心调离开,他则是又将自己撇了个干净。想着,宁完我又忽然发觉到了一个点,范文程是不是早知道摄政王会选择自己来当黄雀?才会提前对陈掖臣下手,然后故意走上隆昌酒肆,让自己发觉他的目的然后顺带联想到去找陈掖臣?既想声东击西,那为何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了府中,还吃了卤猪蹄?宁完我睁开眼,眉头深深皱起。他发现,他其实比范文程更怕事情闹大再拿不到陈掖臣与搅事的姜明,他只怕要被范文程拖死在此事上了。“再快些!”“是”~~丑时,天光已快大亮起来。鄂硕也已带人扑灭了会馆的大火。在他到来的第一时间,几乎整座会馆里的举人都被他聚集在一起,手下的士卒也已在排查着姜明快一个晚上。可他听到的消息依旧是“没有”站在青云别院门口,会馆里关于姜明一切的痕迹几乎都被烧毁了。对于此事,他是快愤怒到了极点,自己前脚才确定姜明假冒的身份,后脚会馆就被烧了?到底是谁在给姜明传递消息?其人现在又逃去了哪里?“报!”“说。”“回都统,奴才适才审问时,有人说见青云别院里有一辆马车出去”“什么时候的事?”“起火之前”“可曾看到去哪了?”“不知但看其方向,似乎是去了东城”“那就给我找!”“是可此处会馆大火,可需通报朝廷”“与尔等无关,我自会”话未说完,鄂硕就已听身后又有声响传来。顷刻之间,纳满已飞速下马跪在了地上。“都统,此事是奴才的错,不该派人跟踪姜明”“怎么回事?”“是这样都统让奴才盯着姜明其人之后却被郡主吩咐出府奴才派人过去被他杀了”鄂硕转头看向一边废墟的会馆,心中一阵恼怒。他狠狠地瞪了纳满一眼,“原来是你在打草惊蛇此事为何不先通报与我?!”“都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姜明。”一旁的侍卫提醒道。鄂硕点点头,吩咐道:“加派人手,沿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赶,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出来!”话音未落,他便翻身上马,带领一队人马向东城疾驰而去。路上,鄂硕暗自思忖,姜明此去东城必定有所图谋。他究竟想干什么?是否与陈掖臣有关?鄂硕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深知此事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住他,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姜明,以免节外生枝。~~范府庭院上残雪未消。宁完我一路到了书房中,见范文程正在火炉边的椅子上教儿子范承烈习字。整个房间中异常燥热,只有木炭燃烧的滋滋声和迸溅的火花。当宁完我的脚步走近时,正听范文程与那半蒙半汉的儿子说话。“忠君为国,死得其所”宁完我眉头一皱,道:“你还有闲心教儿子?”“我自家人的事,就不劳宁大人操心了。”范文程在桌上写完这八个字,将它给了范承烈,随后道:“记住了,先出去吧。”“喳”他扶拢了冬衣,这才看向宁完我,道:“宁大人这么早来我府上作甚?请坐吧。”“老乌龟。”宁完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开口道:“老夫再说一遍,不要搅了,你我谁都知道索尼一事查不出源头来,你这么用陈掖臣与姜明拖着迟早会火烧眉毛,摄政王让我盯着你,并不是一定要致你于死地你到底要做什么?”,!范文程眯着眼,缓缓笑道:“你想知道?”“我只问你,陈掖臣到底在哪?”“这可是你主动问老夫的。”范文程道:“回头老夫幕后的主子若问我为何反叛,我可就只回答是宁大学士想知道。”“老夫如今站在摄政王这边,不怕得罪任何人。”宁完我闭眼道:“也并不想牵扯过深,但此事闹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结了,你牵着底下的两个小蛐蛐绕了老夫许久,到底要如何?”范文程道:“并非是我在牵引,而是在我看来,这种兜圈子的事,反而不会让宁大学士牵扯过深。可若是你执意想知道,相比这个小笼子又会进到一个更大的笼子里,到时,身份可就不是黄雀能摆平的了。”末了,范文程又补充一句道:“不管是你还是鄂硕,都啄不动他们。”“你是说站在笼子外的人?”宁完我淡然一笑,将骰子拍在桌上,道:“老夫也是个赌徒,陈名夏既已下水,老夫自然要玩两把,说吧,怎么下注?”“你是在替摄政王下注,还是自己下?”范文程看了一眼桌上的骰子,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执意摘了这瓜,再想放回去,可就难了。”“你要如何?”“拉你一起入伙如何?你我一起为圣上效命。”“不,你当老夫真是两面三刀之辈?”“那就算了,你还是接着去找陈掖臣吧。”“你信不信老夫不用他,也能将你与索尼连坐下去?”“那你要得罪多少人?我数数,郑亲王,伊尔登,皇上,太后”“你以为我不敢赌?”“你敢,又何必呢,仔细想来,宁大人是被摄政王拉下来的,又让陈掖臣与姜明绕了这么久,但你那日在隆昌酒肆上见我时是知道重心的,为何还要捉到陈掖臣与姜明?想用他们来指认我?”“但也恐怕是只是将我当替罪羊了结此事吧?最多再加上一个你朝思暮想都要扳倒的陈名夏”宁完我突然愣了一下。范文程却是闭口不言了,伸手将那几个骰子拿到手中,然后丢去火盆里。“回答我的问题,不若我现在就让人以扰乱钦差大事捉了你。”宁完我突然一喝,道:“你一个被剪除羽翼的老匹夫,还能有何手段构陷老夫?”“不急。”范文程徐徐道:“我当然可以告诉宁大学士。不过,你若是同我站在一边了,那么陈掖臣与姜明不抓也可”宁完我已经受够了他这种故作高深的姿态,一掌拍在桌上,道:“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夫!”“好,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必这么凶悍宁大人想知道什么?”宁完我目光一顿,挥手将他带来范府的八旗士卒叫开,“从索尼一事的源头说起。”“好索尼那日来寻我,不止说了那些话。”范文程一笑,道:“宁大人以为索尼一个三朝老臣,又是跟在先帝身边这么久,会看不出此事他来做了出头鸟?他早知来我府中的谈话会被多尔衮监视,真正的与我想说的,其实是在那日他递在手上的信封中。”“东西呢?”“这是证据,自然看过后就烧了。”“你们说了什么?”“有很多,我挑几个重点说吧,他与佟图赖谋立肃亲王是假的,这次擅自回京是为趁多尔衮西征大同之际,剪除他在朝中的羽翼党派其最终的目的,是废除依附多尔衮的内阁制度,重建六部,以及督察院御史”“然后呢?”“索尼自然是要首先去吸引多尔衮的目光的,所以我才会把他先检举了,之后老夫所要做的是利用多尔衮给我调查他的权力,尽可能去牵扯内阁中人下水,陈名夏与你皆是一般。”宁完我眼皮微跳,道:“没有证据,你想拉老夫与陈名夏进局完全是子虚乌有。”“陈名夏因为陈掖臣一事已然牵扯进来了不是吗?即使多尔衮心中认为他没有罪过”“那陈掖臣与姜明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早就是你安排好的?”宁完我省略了很多想问的,对于此事如果真是范文程安排的,那么只要今夜前去捉人的鄂硕拿到姜明与陈掖臣后,不管范文程之后想怎么构陷他,他依然有证据可以先一步致其于死地。闻言,范文程沉吟许久,道:“你找不到证据来指认老夫的,告诉你又何妨,陈掖臣那日是被佟图赖的人所救,接着才被老夫授意去见了姜明。”“那么姜明呢?”宁完我话头一转,继续问道:“你调查索尼一事最先开始就是去找的举人进京,是在那时候就已提前埋下他这一颗棋子了?”“不。”范文程果断摇了摇头,道:“我说了他不是我们这边的人此人是从南边来的”~~“是看到往东边走了?”行伍中,鄂硕忽然问了一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是。”纳满道:“已经确定了那辆马车就是当初姜明的,起火之前,被人驾去了东城”“被人?”鄂硕敏锐道:“他还有同伙?”“是”纳满这才想到他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鄂硕,于是道:“此人是拖家带口来的京城”“继续说,完完整整的说。”“”待纳满说完,鄂硕已然心中大骇。“你是说,郡主并不知道此事,其人被吩咐出去后,明日还会回去摄政王府?”“是事态紧急,所以奴才才会派人去,不想打草惊蛇”“你他娘犯了一个大错!”鄂硕忽然调转马头,厉声喝起来。“是,奴才不该只派两人跟着,被其人找到机会反杀”“蠢货!”鄂硕此时牵着缰绳,只觉手抖的厉害。“你不该不让郡主知道姜明的身份。我们为何会搜不到?你又为何会看到马车往东城去了?”“都统是说此人还敢回王府?!”鄂硕也有些失神,喃喃道:“我本该早些提醒你,姜明的胆子很大,竟敢直接攀上郡主再看今夜起火与马车一事,此人是在声东击西”直到他这么一说,纳满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郡主还不知道他们要的人就是姜明,一旦姜明进府鄂硕已没空理他,拔出刀狠狠在马屁上扎了一下,“马上回去,告诉王府侍卫,不要让姜明进去!”纳满已经慌了,抬手便如鄂硕一般,狠狠的扎着马匹。心中不禁想着,如果姜明真敢去王府,那么现在已算是明天了原本疾驰的队伍此刻调转方向,在冬日的晨曦中,又一次向着南城的王府的方向奔去辰时,已然有一名提着包袱的人敲响了摄政王府的门。很快便有人打开了门,只看是昨日被郡主叫回去收拾东西的举人。在被搜完一遍身后,他被带去见了王府大管家阿达礼。随后,府中的诸位包衣与下人只听他与阿达礼用满语交谈起来,叽里呱啦的,像是相谈甚欢。对此,阿达礼也很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姜明也会说满语,但也随即想到兴许郡主就是看中他会满语,才叫至府里。“你的房间在哪”他随手指着一间颇为华丽的房间,道:“过去之后,会有人将你所需撰写的满文送过来,另外,别想着会有官职,你只作满汉翻译。”“是”祁京缓缓应着,对着他又是一作揖,摆着儒裳,风度依旧。阿达礼这是在如常的警告,但此般不卑不亢的动作落眼中,却是对这个汉人起了些许兴趣。这几年随着摄政王府的壮大,所攀附过来的无一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可却是很少见到如此俊朗异常又不卑不亢之人,随即又想着此人所做之诗引了郡主关注,该在汉人中算是德才兼并之辈,只是可惜了其心不纯在走到记室书房的途中时,阿达礼冷冷道:“事情经过爷已知晓,你别以为从此就可攀上郡主,你这小白脸如有冒犯,爷挖了你的双眼”:()明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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