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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榆脱了戏服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驭风驱动油纸伞,分明是个冤魂未散的女鬼,躲在幽深昏暗的花廊中。这身扮相确实绝,她扮鬼跳出来,硬生生吓晕了石家一个传菜的丫头。
戏台上的吹拉弹唱盖住了传菜丫头昏厥前的尖叫。春榆换上了石府丫鬟的衣服,问出了石云飞的卧房。
她垂眸端着酒,竟真的一路找到石云飞的卧房。房间不大,风格十分硬朗,环顾一周,能躲的地方竟只有最里间的卧床。
春榆折腾了整整一天,身上困倦无比,精神却清醒万分,躲在床帐之后,忐忑不定地等待石云飞散席归来。
亥时刚过,石云飞终于回房,打发了小厮关上门。隔着床帐,春榆都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正在犹豫该何时跳出来,却听石云飞倏地一下掀开了床帐,冷冷看着她。
万没想到石云飞竟然察觉出她的气息,春榆心跳如擂鼓,正准备开口说话。
他却一把将她从床铺上拉下来,十分嫌恶地丢在地上:“你去跟我娘说,让她死了这条心吧,送多少次人到我床上都没用。我不管石家以前是什么规矩,我结婚之前绝不要什么通房、姨娘。”
这是把她当成了石老太太送来的通房。
眼看石云飞朗声叫人进来换床铺褥子,若有其他人进来,此事必定穿帮。春榆飞身上前,一把捂着他的嘴。
石云飞万没想到暖床的丫头竟还敢对他如此主动,眉毛都竖起来,刚想将她一把掼到地上,却听她沉着声音说:“石家主可听说过城中城,可想要三百万两白银?”
石云飞脸上不动声色,背心却已一层冷汗。石家在雁门城中的地位与神祇无二,什么样的姑娘如此有勇有谋,竟一路摸到了他的卧房?
他心中震撼,问:“你是谁?”
春榆福身:“谢家家主,是我亲弟弟。”
他皱眉:“十余年前,谢家就已经被毁,不复存在。”
春榆抬起头,眼眸幽深:“只要我在,谢家就在。”
石云飞沉默片刻:“三百万两白银是么?说来听听。”
几年相处,两人心意相通,处处配合默契。
那晚他过三十生辰,陪着母亲听完戏之后回到房中,却忽然想起那晚他掀开帷幔,看见春榆坐在床上的那一幕,红帐雪肤,乌发黑眸。
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怎么也没办法把谢春榆三个字从他脑海里赶出去。
既睡不着,那便不要再睡了。石云飞翻身上马,踏着夜色由雁门城赶到了西安。
见面第一眼,春榆垂眸向他贺生,石云飞却再也忍不住,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在了坠了铃铛的红帐子中。
“早知如此,那晚绝不拒绝你。”石云飞的声音里带了醉意,朦朦胧胧的。
春榆的眼前也朦朦胧胧的,低声含混地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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