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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齿轮转合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中响起,突兀得令人一激灵。徐颂声掌心出了一层冷汗,眼睛盯着密码转盘。数秒过去,密码箱没有自毁的前兆。她在自己衣摆上擦了擦濡湿的手心,慢慢将密码箱打开:手电光照到里面,是一叠被塑封过的资料。徐颂声眉心一跳,想:不会又是实验数据吧?这几l天看的实验数据已经够多了,但看再多也不能把徐颂声突然变成了一个信息素研究人员,所以还是看不懂。她深呼吸一口气,将里面的资料取出来,粗略翻了翻前几l页。但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徐颂声略一挑眉:不是研究数据。是一篇过程记录兼研究报告。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很多,要全部看完并理解的话,少说也需要三四个小时。眼下的情况,显然并不是读研究报告的好时机。徐颂声将这些研究资料全部塞进自己背包。她来之前也没想到这项收获,所以背包里面只装了一些必需品,此刻再将所有的研究资料塞进去,塞得背包鼓鼓囊囊。从屋子里面再出去的话,徐颂声就不准备走窗户了。装着资料的背包太重,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都被背包的重量带得往后仰倒了一下——走窗户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摔下去。徐颂声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知之明。她拿出自己之前撬窗户的工具,从屋内将门锁也撬开。非电子锁没有报警功能,虽然锁内部的结构是复杂了一些,但现在研究所的人都被大火吸引过去,徐颂声也不需要隐藏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撬锁进行得十分顺利。锁扣应声罢工,徐颂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往外张望,见走廊没人,于是迅速的闪身出去,关闭办公室大门,从后门离开了研究所。背包里的资料实在是太多,直接背着这么鼓鼓囊囊的一个背包出去,显而易见连教廷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她离开研究所时看了眼远处发生火灾的宫殿——火势已经小了很多。徐颂声直接回到了自己上班的地方,把背包里的资料拿出来,分成好几l份,有的塞进自己办公位抽屉里,有些放进档案室角落的文件夹里。用这种‘分尸’的方式将资料拆解完后,又将一些可疑的犯罪工具现场处理掉。徐颂声背着重新瘪下来的背包,若无其事离开办公区,慢吞吞往火灾现场赶去。她走得不快,等她走到火灾现场时,那火早就灭了。被火势吸引过来的修士和修女们将前面围得水泄不通,浑浊的空气中除了烧焦味道的残留外,还有一种混杂的信息素的气味。徐颂声就近抓住一名在凑热闹的修女,问:“这是怎么了?”修女看了眼她,在看见徐颂声身上的教廷工作服时,神色柔和下来,回答:“发生了火灾,有些人受到惊吓,信息素失控了。不过别担心,我们的骑士已经控制了现场,陛下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徐颂声装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向那位修女道谢,自己又踮起脚往里面看。她是很想看一看里面的情况的,但是前面的人太多了,把徐颂声的视线堵得严严实实。别说教皇陛下了,徐颂声连一个教堂骑士的影子都看不见。想了想,以自己的体力,挤进去只怕是没有希望了。徐颂声果断的转身,背着背包往外走。她原本是想回家好修改监控系统,抹掉自己行踪的。但是徐颂声还没走到大门口,只是走到宫殿附近的回廊,就被士兵拦住又赶了回去。这么大的火灾显而易见不是意外,所以教堂里的所有人都得留下来接受问话。这并不意外,徐颂声接受良好,找了个人不多的公共休息长椅坐下,掏出笔记本开始干活。指抹掉她今天到处乱跑被监控拍到的影像。徐颂声边修改监控,边在心里琢磨着等会如果问话问到自己,要怎么回答?就说是来加班的好了。修改监控的工作并不困难,只是繁琐。以徐颂声的水平,这种活儿干久了感觉就像是在玩扫雷游戏,做得有点困倦。把最后一个画面也修正完毕,徐颂声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她仰起头,哈欠打到一半,卡住,眼睛看见周澄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夜风吹得他头发微微晃动,月光落在他脸庞上,想照耀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石。哈欠打了一半又卡住是件很难受的事情,但是徐颂声又没办法继续把剩下半个哈欠打完;有些东西就是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时机之后,就完全没有再重来的机会了。她干脆闭上嘴巴把手放下,眼尾被生理性浸出的眼泪铺上一层水光。周澄午一和她对上视线,眼眸弯弯立刻露出笑脸来,脚步轻快走到徐颂声面前,半跪下来——他这一跪整个人立刻矮了许多,徐颂声原本往上抬的视线跟着下落。少年两手交叠搭在徐颂声膝盖上,下巴很熟练的往上靠,眼睫上抬的角度总是恰到好处,显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又无害。这个角落很偏僻,没有挂灯,只有远一点的灯光混合天际洒落的月光,朦朦胧胧的光线像层薄雾弥漫。徐颂声习惯性的把手放到周澄午脑袋上,像摸小狗似的揉了揉。周澄午:“颂颂你吃晚饭了吗?”他不问徐颂声为什么在这里,却很关心徐颂声吃晚饭没有。徐颂声迟疑片刻,开口道:“还没吃,有点饿了。”周澄午眼睛弯起来,笑容里面有种‘我就知道’的得意与狡黠。他从自己衣襟里面掏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塞给徐颂声。盒子是用颜色很花哨的红绿间色卡片弯折而成,而现在那些卡片上正沾着若有若无的烈酒气味。周澄午邀功道:“特意给颂颂带的,我尝过了,味道甜得刚刚好。原本是想等会下班了拿回去给颂颂当早饭的——”他一直不问徐颂声为什么会在教堂,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徐颂声为什么在教堂,而是因为这个问题对周澄午而言并不重要。不管徐颂声做什么。哪怕徐颂声杀人了。周澄午也只会考虑怎么处理尸体怎么给颂颂把手擦干净——至于那个人为什么要被颂颂杀,这很重要吗?不重要。半跪的姿势太累,他哔哔叭叭讲解那个蛋糕的来历时就跪累了,干脆坐到地板上,原本搭在徐颂声膝盖上的手顺势往下滑,抱住徐颂声小腿,只有脑袋枕在徐颂声膝盖上。
徐颂声拆开蛋糕盒子,露出里面带着奶油香气的食物。在这个硝烟与血腥味混杂的夏夜,她手里捧着的蛋糕却香甜可口,好似一个美梦。蛋糕盒子旁边有挂着蛋糕叉,徐颂声一边吃蛋糕,一边问周澄午:“那边宫殿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周澄午毫无隐瞒的回答:“火灾,有人趁乱将信息素注射剂倒进了红酒里,引发了信息素紊乱,现场有点复杂,我把芙洛拉教派的圣女杀了。”他说了一连串话,前言和后语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性,但拆开来每句话都挺炸裂的。徐颂声差点被自己吃进去的蛋糕呛到,不禁看了周澄午一眼。周澄午还像小狗似的趴在她膝盖上,两眼亮晶晶的望着徐颂声。他的眼神像小狗又像小鹿,湿润而无害,怎么看都令人无法将面前的少年和凶杀案件联系到一起。徐颂声沉默片刻,默默把蛋糕咽下去:“……教皇没事吧?”周澄午:“老头子受到了一些惊吓,但没事。”徐颂声:“这次也是你的任务吗?”周澄午:“算是。”徐颂声的目光从蛋糕挪到周澄午脸上,周澄午还在看着她。徐颂声道:“这次的任务好长,让我们分开了好久。”周澄午眨了眨眼,还没能这句话的含义。这时徐颂声用蛋糕叉子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周澄午嘴里——是徐颂声喂的食物,周澄午没理由拒绝,张开嘴乖乖吃下去。口味偏甜的蛋糕,无论是口感绵密的奶油,还是柔软甜蜜的蛋糕胚,都配合得恰到好处,天衣无缝。徐颂声垂着眼睫,声音轻轻:“我不喜欢教皇,他总是给你很多任务——那些任务会让你受伤,让你离开我,你能明白吗?”她的声音轻得像月光,洒在周澄午的心脏上。嘴巴里咀嚼的蛋糕的甜味,霎时也具象化成为了某种触感,蒙上周澄午心头。他一时失神,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两眼有些愣愣的望着徐颂声。半晌,他把蛋糕咽下去,晕乎乎的问:“那,那让教廷换个老大?”周澄午短暂的忘记了教廷和现在的教皇,才是对自己而言最有利的土壤。他对徐颂声惯用蜂蜜陷阱,却没意识到聪明的人学习能力总是很强的,更何况他爱徐颂声爱得要死。徐颂声对他用蜂蜜陷阱都不用往里面放蜂蜜。徐颂声又挖了一块蛋糕,喂到周澄午嘴边。他乖巧的张开嘴巴去接,习惯性先伸舌头,把蛋糕卷进嘴里之后,鼓着腮帮子一嚼一嚼。徐颂声:“换个教皇的话,你不是一样还要出去做任务,去帮教廷卖命吗?”周澄午被喂得脑袋里都是蝴蝶在扑腾翅膀,脑筋转不过来,听见徐颂声说话,就觉得很对,稀里糊涂的跟着点头。那块蛋糕不大,徐颂声吃了两口,喂给周澄午几l口,很快就没了。她把蛋糕盒子放到一边,两手捧起周澄午的脸——周澄午嚼蛋糕的动作一顿,四目相对,他居然有些紧张。他原本抱着徐颂声小腿的手,慢慢搭上徐颂声腰肢,将她腰间堆叠的上衣布料攥出一片皱巴巴的痕迹。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探头往这边喊了一声:“小徐在吗?来做笔录了!”徐颂声立刻松开周澄午的脸,就要起身。但她第一次起身没能成功,周澄午握着她腰的手太过用力,徐颂声愣是没能站起来。她垂下胳膊和周澄午对视,昏暗月色中少年脸颊弥漫绯红,恰如云霞漫天。徐颂声垂在身侧的手摸到周澄午手背,“我要过去了。”周澄午上身前挤,挤得徐颂声不得不分开两条腿,让他贴过来。他脸颊贴着徐颂声小腹,嘟囔:“不管他们。”徐颂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还在教廷工作呀。”周澄午:“不去工作。”徐颂声:“我不工作的话,没有工资了可怎么办呢?”周澄午回答得很痛快:“我养你啊!”虽然从来没有仔细清点过自己名下的资产,但是周澄午确信自己是很有钱的。如他这般地位的暗杀骑士,手头就算是想要缺钱也很困难。但徐颂声没有回答周澄午这句话,只是轻轻拧了一下少年手感很好的脸颊,声音温吞道:“松手。”虽然是温吞的声音,但是命令的语气占据更多。周澄午不情不愿的松开手,徐颂声站起来,扯了扯自己被攥皱的衣角,走出去。笔录做得很顺利,问她话的人全程都是一副高度紧张随时会昏厥过去的状态——徐颂声能猜到原因。因为她做笔录的时候,周澄午就趴在祈祷室的窗户边,那双面对她时总显得圆润无辜的眼睛,正像死鱼一样死死盯着问话的人。在这么明晃晃的,带着威胁意味的视线胁迫下,对面能问出话来才奇怪。等徐颂声完全解除嫌疑可以离开教堂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她熬了夜,又消耗了体力,回家后匆匆洗漱,没有多余精力去安抚家里的两只狗,一进卧室倒头就睡。一觉睡到自然醒,徐颂声习惯性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等脑子开机了,再开始看时间和日期。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她起床出门,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困倦。客厅窗户全都拉开了,明亮到近乎刺眼。狗腿在客厅中央跑来跑去,周澄午躺在沙发上像一条漂亮得闪闪发光的咸鱼。开着窗户也开空调,用钞能力调节过的适宜温度里也混杂进太阳光干燥的味道。狗腿的毛发之前才在宠物店被清洗过,蓬松而柔软,在太阳光底下跑来跑去时,像一朵巨大的蒲公英。徐颂声几l乎能看见空气中无数狗毛在迎光飞舞。周澄午在沙发上一翻身,趴在靠背上,向徐颂声招手:“颂颂你睡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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