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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刚过,秦虎收拾利落嘱咐红儿几句,黑布蒙脸就从旅店的窗户翻了出来,估计王家会有所应对,他要选择地点先观察一番,再决定是否动手。躲过一拨巡夜的更夫后,在侧对着王家大院五十多米的地方找到一颗大树,在密实的枝杈里选好了观察点,这时秦虎唯一不便的就是没有计时的表,只能是估摸时间了。从望远镜里秦虎看的出,今天王家显得很紧张,前面三进院子加上个空落落的后院都亮着灯笼,过上一会儿,就有三个护院的家丁拎着马灯,打着电筒从头进院子到后面的两进院子里遛上一趟,身上长短枪都有,看来还真有些棘手。秦虎看到护院第三次巡视的时候,便从树上溜了下来,他要去王家的后院和北面隔壁的院子再瞧瞧,看看那里会不会更容易下手?往北绕了个大圈,正想跃进王家北侧隔壁的后院,突然就听前面王家的后院处似有动静,赶紧又缩进了黑暗里。片刻功夫,三个家丁拎着马灯晃着手电走了过来,围着王家后面的院墙晃荡了一圈又回去了,秦虎这才轻手轻脚地翻进了王家北侧的院子。第一次过通远堡时,秦虎就注意到与王家一墙之隔的这个大院落,审问王三时才知道这里也是王家的,除去东面临街的一排铺子,后面是粮囤、库房和堆放木材的货场。秦虎知道这个年代,养狗看家的不少,还特意问了王三,知道王廷禄有睡不踏实的毛病,怕狗吵人,家里宁可多雇家丁也没有养狗,所以行动便少了很大的顾忌。双手抓着两根削尖的短树杈,交换插入粮囤爬了上去,居高临下把王家后院看了个底儿掉,原来这里已经算是进了王家的后院。刚才在围墙外巡逻的几个家丁就在后院墙根的一间房里,这间班房打通了围墙跨着南北两个院子,两边都有门有窗,可以方便两边出入巡查,这个细节秦虎确是没有问到王三。过了一会儿,再次出屋巡查的三个家伙似乎换了人,先在秦虎藏身的这片货场里简单晃了晃电筒,然后穿屋回去,从王家大院的后门出院子去了。秦虎无声无息地从粮囤上滑了下去,猫行狸步靠近了值哨的房间,挑开门帘的缝隙往里瞄了一眼,迅速闪身退到了粮囤阴影里。屋里还有三个在聊天,原来后面安排了六个人换着在巡哨。秦虎换了个粮囤爬了上去,这里能观察到三个家丁在院外的巡视线路,望远镜里跟着三个家丁瞄了一圈,秦虎略略有些失望,一路上没有一个可以突然出手,猝然击倒三个人的隐蔽之处。而且这三个家伙时而赶在一起,时而懒懒散散地拉开一段距离,秦虎还真没有办法刹那间不出响动地放到三个。秦虎决定夜探王家,他的目标只是那三个胡子,当然顺便教训一下王廷禄也是必须的,可这里毕竟不是老石梁的绺子里,能不杀人还是尽量不滥杀。外面没把握,只好在屋里想办法,看这些值哨的护院现在还算清醒,秦虎既然不想猛然冲进去下死手,现在只好耐心等了。耐心也是本领,等待就是行动,秦虎的灵魂里这样的埋伏待机不知经历了多少,此刻他没有一丝困顿,反而越等越是精神。又一次换班巡哨的时间到了,三个护院晃悠着出了院子,秦虎又贴近了值哨的班房,从窗纸的缝隙中把三个人的位置状态扫了一眼,秦虎轻挑门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炕头上两个家伙已经盖着被子躺倒了,另一个身上裹着被子,炕头上两腿摊直,身子靠坐在墙上也在打盹儿,秦虎走到了三人身边,没有一个睁开眼看上一看的,砰砰砰地秦虎快速出手击昏了三个家伙,先用刀割下他们的衣襟把嘴堵了,然后快速地解开他们的腰间的布索把手给捆结实,炕上的两个还拉被子给盖好,只露着半个头和脚在外面,另外一个连腿也绑了,出门把他扔到了货场那边的院子里,还没回到屋里,就听那边院门响动,秦虎疾步进屋,一个箭步就蹿上了炕头,被子往头肩上一裹,缩膝收脚,头抵着膝盖蜷坐在了炕头上。巡哨的三人先进来两个,在炕桌上放下马灯,从身上摘了长枪往墙根儿过去架枪,最后进来的家伙拿手电筒隔着被子在秦虎肩上轻磕了磕道:“驴头,下班该你了,别睡死了!”“驴头?马头也去不成了!”秦虎心里嘀咕一句,一个短促猛烈的直拳狠狠杵在这家伙的太阳穴上。落地的手电筒‘当啷’一声,两个正在把步枪支在墙上的家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秦虎疾风扑面的拳头……把六个家伙的手脚从新捆了一遍,塞喉勒嘴地弄结实,先把几个家伙身上的刀子、子弹给没收了。这里是秦虎的退路,他还不放心,又从装迷香的木筒里抽出一根迷香,憋着气在马灯上点燃了插在炕桌上,快步出了班房。想想有点儿浪费,闭住气又返回去把迷香折了半截下来,这才向后院的大门走去,把子弹、匕首包成的小包放在门口,翻身就上了围墙。,!后院通往前面院子北侧是有个小角门的,王三交待说那门轻易不开,从里面锁着,秦虎也不去费劲想办法了,还是翻墙越户方便些。王家的院墙借着墙山,秦虎只能踩着院墙,攀着南侧耳房的山墙顶上实砌的檐瓦,轻手轻脚地上了房顶。爬在屋脊上等的时间不长,头进院子里的巡哨打着电筒一路过来,四下里扫了一遍返身回前面去了。秦虎再不犹豫,顺着砌实的檐瓦滑到了檐角,布索在飞翘的檐角上绕了一圈,秦虎双手拉住布索翻身从房上跃了下来,轻飘飘落地收了布索斜挎在身上,先贴耳在正房南屋窗下屏气细听,又去紧挨的南厢窗下听听,暗暗点点头,这王三基本说了实话,正房的南屋和南厢房里都没住人,按王三的交待,王廷禄和大太太住在正房北屋里,二太太带着一个七岁的女娃住在北厢房里,第三进院子是王家的正房,里面现在就住着这四个人。秦虎腰间拔出匕首,在正房南屋的窗缝里一拉,划开了闭窗的木条儿,匕首往外一带就把窗户给打开了,秦虎蹑手蹑脚地翻窗踩着大炕就进了屋里。先把自己背着的小包袱卸了下来,拿出蒙着青布的电筒在屋里快速晃了晃,穿过南屋就进了正堂,只见厅室宽敞,立木镂花锦缎垂帘确实一派富裕人家的样子。简单巡视一眼堂屋,秦虎掀开门帘就进了北屋,电筒在炕上睡着的两人身上扫过,然后停在王大老爷脸上,想着白天这家伙让自己滚蛋时的表情,不觉就要笑出声儿。就在这时,只见王老爷眼皮一动,秦虎瞬间撒手丢了电筒,大手一把就捂住了他嘴巴,挥起一拳就在他太阳穴上来了下狠的,王廷禄遽然睁开又缓缓闭上了眼睛,秦虎接着给了他身边的女人也来了一下子,从身上摘下布索,迅速把击昏的两人堵嘴捆了个结实。回身在屋里打量了一下,心说进了大宅子,怎么也要沾点福气儿!双手在炕褥下一抄,先后把两人连同被褥搬去了南屋,从口袋里摸出那半截迷香,避着窗户划着火柴把香给点上,闭住呼吸给插在了两人头前。反身掩好门帘,先去北屋把王老爷衣架上的衣服摸了一遍,白天见他时,记的王大老爷身前挂着怀表链子的,这个对秦虎还是很重要的,果然从衣服里搜出来块儿不错的怀表还有一串钥匙,打开怀表一看,现在已是三点十五分,秦虎不敢再耽搁,对着钥匙把屋角的立柜打开,里边满满的全是一些账册,只有一个大笸箩里盛着半萝铜钱和小额的奉票,其中只有六十几块银元。把银元摞在桌上,秦虎再把炕头一侧板柜里的棉衣棉被一层层摸了一遍,结果竟然一无所获。秦虎想了瞬间,就三把两把卷起炕席,手电贴在炕砖上细细按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秦虎有点不死心,不容易进来一趟,只捡了这几十块银元,说起来都可能被红儿笑话,对王廷禄也算不得教训。秦虎两臂用力挪开了炕席上那两个大大的板柜,再从这边卷起炕席,这次终于在炕角处发现了一块有点儿活动的炕砖,用匕首一撬,炕砖果然被撬了起来,下面一个黄绸子包裹的盒子被秦虎拎了出来,解开绸布打开盒子一看,三封银元下面是一沓子房契、地契、收据、借条之类票据,秦虎叹了口气,心说三百银元还是少点,可自己也没功夫儿拆墙挖院子了,把三封银元放在绸布上,勾着木盒盖上的铁环把盒子放了回去。木盒刚一落底,秦虎心中一动,又把木盒给拎了出来,打开电筒在炕洞里照了照,用匕首往洞底一戳,果然下面是块儿木板,只是刷成了青砖一样的颜色。秦虎提起匕首把厚木板带了上来,下面又是一个一样的包裹,这次拎起来的时候沉甸甸的好不压手,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二十根大黄鱼。秦虎一声轻笑还没出声儿,就听到院子里过来的脚步,秦虎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后腰拔出盒子炮贴在了墙上,这里可不是院子的外围,被发现就是一场恶战。巡哨的护院悄悄的进来又悄悄地出去了,秦虎快速把二百两黄金和三百多银元连同自己的小包袱一起打了包,从北屋窗户轻身翻了出去,在王老爷衣服里翻出的钥匙却没丢下,他要去通往后院的角门试试。果然先后打开了过廊里两道厚实的木门,秦虎再次回到后院,隔着窗子撩了一眼班房里的六个家伙,几个人还昏睡在大炕上,秦虎拎起后院门口的包袱,连同新得的金银放在两道角门间的过道儿里,两道角门重新虚掩上,自己再次布索缠腰,检查枪弹后,握着匕首又回到院子里。没再理北厢房的女人、孩子,秦虎直接往二进院子摸去。王家大院其实后面三进才算是比较规整的院落民居,只是因为临街的商铺才加上了最前面用于经营的院子。一般的宅院二进院子是主人家的正房,可王家的正房就挪到了后面第三进院落里,二进院子便改成了客房的用途,联通头进院落直到三进院落便做成了两道中间开通的垂花门。,!二进院子到三进主院多了一道垂花门,这样就把第二进院子的正房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按王三的讲述,南半部一堂一室的正房是王三和管事们休息的地方,晚上没人住宿,南厢房是几个仆妇婆子住的;北侧正房一堂一室,正是白日间王廷禄见秦虎的地方,北厢房一堂两室是客房,年节时王家在外的孙男娣女们回来,后面住不下了也会住在这里,现在很可能是三个胡子住在里面。秦虎躬身猫行穿过垂花门,还没到二进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出来尖历如口哨般的呼噜声,秦虎直接就摸向了北厢,只见北厢堂屋的大门竟然是敞着的,呼噜声就是从里面出来的。高抬腿轻落足秦虎寻着呼噜声就潜进了屋,先挑开门帘看看没动静的东屋,屋里没人睡觉,炕上也没有被褥,自己那只双肩挎的背包赫然扔在炕头上。秦虎退回来侧身挑开西屋的门帘,大炕上只有一个人,一个呼噜巨响的家伙。秦虎眉头一皱,心想不对呀!东屋里的包说明人是安排在这儿了,有可能在前面值哨没睡觉,可那个女人在哪儿?不管了,先解决了炕上这个再说。站在呼噜不绝的这个家伙头前,秦虎认出了这个小子,正是那个在清河城路上一枪打碎了自己马灯,还给自己来过掏裆一抓的可恶家伙,这回冤家路窄了。秦虎正要下手,忽又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能在院外听到这小子的呼噜声,前院值哨的也一定能听到,如果现在弄死了他,怕是会惊动了前面,弄死他就得赶紧撤,想想又把手放下,轻轻退出了北厢。在北侧正房的窗下屏气细听,在尖厉的呼噜声中好像有一丝细弱的呼吸声,秦虎把手里的薄刃轻轻插入窗缝,如法炮制地挑开了窗户,探头一望,炕上还真有一人睡着,屋里淡淡飘出的脂粉香气说明了一切,秦虎轻攀窗沿探身迈了进去,后脚刚刚落在炕上,撑着窗子的手还没离窗户,炕边背对窗户蜷身睡着的女子突然反身挥手,黢黑的屋里一团暗影就飞向了秦虎,秦虎猛然一惊,侧身用匕首一拨,合身就扑了上去,侧躺的女子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正要坐起,就被飞身扑到的秦虎一下压在身下,秦虎的大手迅疾准确地捂住了她的口鼻,而身后‘啪嗒’一声脆响,窗子落回了原位。秦虎身下确实是个年轻的女子,此刻惊恐地瞪圆了一双桃花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呼噜声吵醒,一气之下扔出的一只鞋子,却砸了一个杀神出来。秦虎并不清楚身下这个女人的想法,还以为自己的行动被发现了,脸对着脸,凶光大盛地盯住女人的眸子,即使在黑暗里也能看清这女人眼里极度的恐惧。秦虎把冰凉的匕首贴住女人光滑的额头,低声道:“你越挣扎,死的越快。”女子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一只白生生的手抖抖地往下拔了拨紧捂住口鼻的大手,露出鼻孔猛吸了一口长气后,手指轻颤着在秦虎的大手上点了点,眼里满是哀求之意。秦虎看这女子稍显镇定,便在她耳边道:“我问你些事,你答的好,或许会保住性命,现在把两只手举过头顶。”女子乖乖地把两只白花花的胳膊举了起来,身体的颤抖也明显轻了。秦虎正要发问,却听院外脚步声急起,好像正向这边过来。秦虎一个侧翻搂着身下的女人在炕上滚了半圈,没等女子反应过来,秦虎就到了女人和山墙之间,把身下的女子侧搂在身前,一手捂着女子的嘴,一手持刀贴在了她的脖子上。听脚步声来的只有一个人,先进了北厢,片刻后来到秦虎刚翻进来的那扇窗下问道:“内当家的,俺听这头儿有响动,您还安好?”秦虎知道刚才窗子落下的响动想必是被前面听到了,现在正是黎明时分,一片静谧,但也是值哨人最疲困之时,这里也有机警之人,还不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手里的刀子在女人脖子上一压,对着女子耳根低低的声音道:“让他走,饶你命!”女人高举的手放下一只,在秦虎捂嘴的大手上轻轻拍了拍,秦虎便松了手。“细脖这瘪犊子吵的人脑仁疼,刚才响动是俺整的,没事儿!”这女人一边应着外面张快手的话,一边往秦虎怀里缩了缩,躲避秦虎压迫的刀锋。外面的家伙轻笑一声道:“内当家的,您没事儿俺前头了水去了?”“快手,去刘家河的人一回来就叫醒俺。别耽搁!”窗下的张快手嗯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下里只剩下北厢传来的呼噜声。原来外面这个就叫‘快手’,是抢了自己背包的那个年轻人,秦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现在终于对上号了,自己用的迷药迷香可能跟他也有关系。秦虎一走神儿的空儿,身侧的女人贴着秦虎扭了扭身子低声道:“爷!人家按您的意思办了,你那青子【刀子】…”就这一声‘爷’,七分惊惧中带着三分浸骨的骚媚,换个人没准儿就给这贴身的女人叫酥了。秦虎也是神思一荡,浑身的鸡皮疙瘩‘唰’地就泛了起来……:()新林海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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