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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绕来绕去的香烟停滞了,转过头诧异地看向宋涸,以为是听错了,却见宋涸灼灼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便皱起眉,嘀咕道:“什么妈不妈的?我一个大男人……”
这个称呼让沈洲多少有些尴尬,他低下头下意识想抽口烟,夹着香烟往嘴里送的中途想起来根本没点燃,也不能在温泉区抽烟,只得将抬起的手撤回去,放下湿漉漉的烟,双手迟缓地攥起来,没入水中,搁置在大腿两边。
这下再也无心看星星了,感受到一旁的宋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沈洲的身子往下缩了缩,调侃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耳根已经透红一片,缺氧一样透不过气。
宋涸觉得他的耳垂像即将熟透的小果子,看着很可口。
那两颗果子最终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尝到嘴了。
他生在五月份的春末,距离他高考还有一个月左右。
鲜少下厨的沈洲知道自己的厨艺几斤几两,把生日宴的主菜交给家政阿姨解决,退而求其次地亲手给他做了个蛋糕,四寸的草莓小蛋糕。
邀请班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和班主任参加生日宴是沈洲的意思,西点铺订制的五位数大蛋糕分了个干净,只他俩默契地浅尝辄止,把剩余的胃容量留给那只七歪八扭的小蛋糕。
闭门送客已临近十一点了,沈洲把蛋糕端出来,关灯许愿吹蜡烛的流程一样不少,草莓蛋糕的卖相不佳,但味道不错,不爱吃甜食的宋涸也很喜欢。
心血来潮用食指蘸了奶油抹在沈洲脸上,说自己许愿要他永远追随的目光,出口的话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几分玩笑几分真心,沈洲听后渐渐敛了笑,说要去厕所洗把脸,出来时眉毛上方残留了点奶油,说闹够了,要宋涸早点睡觉。
宋涸拽住他的手,抬手把奶油轻轻揩掉,指尖抚|弄眉眼,渐渐就变了味道。
指腹在眼角辗转轻揉,又滑到唇边摩挲,像触碰一件不得真容的瓷器,要靠严丝合缝的触碰才能摸索出棱角和形状。
挨得近了,鼻尖萦绕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柠檬和海盐的味道,那味道带着点隐约的体温热度,令人心旷神怡又暖融融。宋涸忍不住凑上去细细嗅闻,跟前的人迟疑地挣扎了一下,开口的同时耳根通红,讲的是故作轻挑的玩笑话:“离远点儿,你脸都快埋我胸口了,奶娃找饭吃呢?”
宋涸闻言不客气地上嘴真咬,沈洲颤了一下,浑身僵硬了。
跟前的人无论是嘴还是身体,都彻底安分了,跟灵魂出窍没什么两样。
宋涸像狗一样啃他的锁骨、耳垂,最后到嘴巴,动作称不上温柔,不满于得不到回应的单方面热情,咬得沈洲倒吸口凉气,哆哆嗦嗦地憋出句:“兔崽子……”
宋涸……的变化存在感惊人,顺理成章把僵成木桩子的人拖进卧室,握着他的手……,因他掌心的厚茧吃了不少苦。……他的眼圈发红了,咬着嘴唇瞪着宋涸,断断续续地骂他哪儿来的一身牛力气,怎么推都推不动。
宋涸把他扳到身下摁紧了,沈洲惊慌之余还在讨价还价,念经一样絮絮叨叨,说他年纪还小,屁事不懂,不要后悔。
宋涸当时只觉得畅快,对“后悔”二字嗤之以鼻。
痛楚在所难免,鸡飞狗跳间差点打上一架,终于在艰难的颠倒起伏间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摇晃的视线里仿佛天旋地转,世界胡乱绞做一团,通通往他心口钻。
他看到沈洲的眼泪,莫名也觉得鼻酸。泪眼朦胧地俯身在他耳边唤他的名字,听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声沉闷的“嗯”字。
后来的后来,宋涸确实后悔了。
他讨厌沈洲“无事发生”的做派,讨厌他有意无意的回避,讨厌高考不尽如意的成绩,讨厌沈洲自作主张要送他出国的决定。
然而发火和哀求都没用,宋涸的声嘶力竭只显得沈洲过分平静。
远比大海还要辽阔的,是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一片狼藉。
被人押着到机场那天,沈洲没来送他。
最后一眼才看到他的背影,立在遥远的人群之外。
一个孤独且消瘦的背影,被风吹得抖了抖,折入人流不见了。……
宋涸醒在周日早六点半,闹铃刺耳,吵得人头疼。
他懵了一会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意识回笼需要点时间,比那更早叫醒他的,是脸上和身下的潮湿感。
他掀开被子一看,皱起了眉,又抹一把脸,摸到一手冷掉的水。
他对自己昨天看完沈洲的最新作品之后摔坏了火锅店的一只碗、回家后想打游戏分散注意力结果开局送人头被队友骂到灰溜溜下线、晚上又做了情节类似的春梦这些事感到无比羞恼。
想骂人又不知道该骂谁,只得烦躁地抓乱头发,捂着脸深呼吸以期平复心情,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一些零碎的片段,觉得脸上发烫,像发烧一样浑身不自在。
幸好被子都是他在洗,幸好今天还要去火锅店上班,幸好至少晚上十一点之前都不会跟梦里的另一位主人公碰上面了。
他小心翼翼收拾被褥扔进阳台的洗衣机,用脏衣服盖住,心不在焉地洗漱,再备好沈洲今日份的三餐,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眼沈洲紧闭着的卧室门。
心中升起一种矛盾的期望,既希望他通宵没睡此刻开门出来接水喝或者找吃的,好轻飘飘地看自己一眼。又希望他最好睡得跟死猪一样沉。……脸上又开始发烫了,他觉得自己像运转不周的机器一样,马上要死机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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