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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彼时沉香正陪母亲在灌江口小住，杨戬便顺手点了他去解决这桩差事。沉香难得与母舅相聚几日，本是不愿去的，却又不敢当场驳回。杨戬自然瞧得出沉香那点心思，“不要面露难色。”“要不我面露女色？”不必说，沉香在舅舅的折扇打过来之前连忙腾身溜走，这一找就是两日光景。正没趣，忽见不远处云雷滚滚，似乎有巨兽争斗，沉香登时振奋精神，赶上前去。只见一条粉色巨龙与一只金毛猛兽斗在一处，那片云雷便是龙族现身时常伴的天象。粉龙煞是好看，亮闪闪的龙鳞泛着细腻柔和的光泽，金毛猛兽倒是与木吒描述的犼怪相符，浑身火光缠绕，口中能喷烈焰。看得出，粉龙只是想摆脱犼怪的猎捕，奈何天敌难缠，一时挣脱不开。沉香愈发觉得从前杨戬硬逼他背的五千本书极有益处。犼者，食龙脑，金毛覆体，唯独脖颈处有些许白毛，乃其罩门所在。显然美丽的粉龙并不知道这一点。沉香幻出小斧，瞅准机会一举将犼击落。粉龙摇身变作头戴面具的女子，走上前来，向沉香道了谢。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敖寸心。沉香心想观音座下金毛犼是轻易不伤人的，如今却与这粉龙斗了起来，不知缘何，又见那面具如白纸一般，只露着一双和善的眼睛，心下不敢确认此人是敌是友，遂灵机一动：“大姐姐没事吧？这畜生胆敢冒犯，我一斧子劈了它，替姐姐出气，如何？”结识沉香精巧小斧朝金毛犼颈上劈落，敖寸心忙拦住，“慢着！好歹分辨清它是善是恶不迟！”沉香见她果然出手相救，心中赞赏，又好奇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何分辨才好？”“我自有办法。”敖寸心得意一笑，把藏在掌心的一枚金色舍利不着痕迹地收在腰间，腾出纤指按在犼怪心口，默念法诀，淡粉色流光自指尖溢出，丝丝缕缕渗入神兽体内，渐渐地，犼怪皮下隐约可见一抹莹亮柔光，勾勒出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的轮廓。“看清了？此心清澈无暇，怕是得了某位佛门大士的度化，并无歹念……”沉香忽然道：“啊！你看它左耳后，那是什么？”两人凑近一看，是一朵小小的黑色莲花，竟似在它身上生根了。敖寸心有些心虚，面上大不自在，幸而有面具遮盖，没有露出马脚。“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沉香捻了个法诀，想要将那黑莲烧掉，不料那黑莲力量强横，与沉香的法力对抗起来，二人合力，僵持许久才使黑莲枯萎，化作一缕紫烟飘散无形。敖寸心瞧着缓缓散去的紫烟，暗暗蹙眉。“大姐姐，方才你那是什么厉害法术，竟能读心，教教我好不好？我传你几式变化之法，三界内会使的人不多，包你不吃亏！”敖寸心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法术是我吃了无量金丹才练成的，没法教你。再者，凡所有相，皆为虚妄，莫说几式变化，纵是七十二变又有什么好？”沉香见她言行不俗，顿生结交之意，套近乎道：“原来大姐姐尊崇佛法，说起来，我也算得半个佛门弟子。我叫刘沉香，不知大姐姐怎生称呼，缘何到此？”“我叫敖凌，答应了别人不能说我正在做的那件事。”沉香听她谈吐间坦率直爽，更加欢喜，邀她同去南海交差，也好请观音菩萨分她一份恩旨。缘分是个很妙的东西，沉香与敖寸心聊得极是投缘，借她的银合马疯骑一通，并肩坐在草地上看流云。最近天色一直阴沉，今日还算好些，至少能分出哪里是云哪里是天。沉香偶然瞥见敖寸心腰间系着一条素织白纱，那是一种古老的纱，现在连人间都不再使用了。“我也记不清这纱从哪里来，只是觉得很熟悉，便一直带在身边。你知道吗，能有一种熟悉感，是件很幸福的事。”“看来你是个念旧的人。”敖寸心笑了笑，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我没有过去，我的记忆是从一片海谷开始的，那是个很美的地方，青色的海水，升腾的泡泡……那片海谷叫做娑婆。”娑婆，云何名娑婆？三千大千世界，号为娑婆世界，此中众生忍受爱恨嗔痴，不得出离。“你没有亲人吗？”“有一个，他是西海三太子，教我佛法，还认我做姐姐。”沉香心里哎呦一声，暗想：那不是广力菩萨么？广力菩萨和我师父平辈，你又是他的结义姐姐，那我真是造次了，该叫你一声姨母才对。唉，反正不管修道的念佛的，都至少大我一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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