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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馥深吸一口细烟,声音含混不清,“选择不当医生是吗?”
凭她的家境,当然可以做个无忧无虑的二世祖,游手好闲的富二代。钱生钱,就足够她快乐度日,不必受这委屈的闲气,过这动荡的生活。
医生一年的工资不过一个手包,她的手包何止这一个,被别人劝退又何止这一次。
他们说得都很有道理。
世界没了谁都照样转,多一个医生少一个医生有什么区别?
根本不差她一个在这儿抛头颅洒热血。
“不是。”陈闻也道,“我的意思是,在外界和你自己的反应之间,你永远可以做出属于你的选择——你已经在做了,不是么?”
“……说什么呢。文绉绉的,听不懂。”许馥偏过头去,慢悠悠吐一口烟圈,才道,“怎么好像有点耳熟?”
“耳熟也不奇怪,”陈闻也道,“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胡话——这不是还没忘吗?”
许馥转过头,恰好与他对视。
夜色深重,月光皎洁,他勾起了唇角,显得有点坏,又有点得逞的惬意,病号服外一件黑色冲锋衣,双眸如星一样明亮,是属于少年人的蓬勃生机。
她笑着揿灭了烟,“今天竟然轮到一个小朋友来向我说教。”
“我不是小朋友。”他笑容收起来,声音也冷冽,“好了,太冷了,该回去了。”
“再等一下嘛,”她说话带了点鼻音,有种撒娇的意味,双手抱在胸前,“马上看到星星了。”
“你知道吗?在黑夜里待得越久,就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的星星。因为眼睛要适应黑暗,才能捕捉到微弱的星光。”
奶奶说过,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陈闻也和她一起抬头,“你看不到星星的时候,星星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没两秒,又道,“看着你在这儿深更半夜不睡觉,穿着白大褂吹冷风。”
许馥顿住,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行了,走吧。”
小屁孩长大了,嘴挺能叭叭。
他三两步上前,为她推开铁门,许馥从他身旁钻进门,两人挨得很近,他突然道,“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话竟然会比大脑更快出了口,陈闻也自己都怔了一下,攥紧的手指陷入柔软掌心,提醒自己冷静。
“嗯?”
许馥在门内站定,回头看他。
他背后星空初现,美不胜收,一时晃了许馥的眼睛。
“我妈很担心我,你也知道。”陈闻也咽了下口水,诚恳道,“她生怕我病情复发,甚至不同意我再继续玩赛车……”
“她说,除非你同意我能在你家借住,看管我的病情,她才同意我继续玩赛车……”
“其实说白了,就是坚决不同意。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些太天方夜谭。”
“但我一定要当上冠军的。世界冠军。”
“所以我还是想请问——
有没有可能,我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
陈闻也硬着头皮说完,简直抛弃了自己的所有脸面和尊严。
这个想法实在太突兀,又太冲动,但在他即将关上门的一刹那,赛车手敏锐的危机意识让他猛然意识到——
关上这扇门,
他将很难有机会再与她独处,与她一起站在这片星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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