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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纯子,或者说很难不注意到。
小女孩抱着小黄鸭书包,垂着头坐在蘑菇凳上,穿着浅绿色的小裙子,像一株清新的小绿芽。周围小朋友的目光时不时就瞟向她,终于有个小男生鼓起勇气上前和她打招呼:“你,你好!”
及川看到那个女孩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她盯着自己面前的小男孩看了一会儿,紧接着全班都听见那声过分的回答:“走开,别烦我。”
小男孩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没一会儿,他哇哇大哭起来。而纯子呢,把人弄哭也不见她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拧起小眉头,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及川用手肘拐了拐小岩:“新来了一个坏脾气的洋娃娃呢。”
岩泉看着那边混乱的场景,不太喜欢这么没礼貌的纯子,但是想到她刚刚一个人坐在那边默默哭,又觉得她有些可怜:“大概第一次上幼儿园,不习惯吧。”
及川不置可否,他觉得纯子长得很好看,本来他也想去找对方交朋友的,脾气这么坏的话,还是算了吧。
但很快,及川就发现这个新来的洋娃娃好像对他有一股敌意啊,总是很关注他,每当他转向她的时候,她又立马挪开眼神。及川在等,等纯子做些什么,小朋友的恶作剧无非就那些。可他等了大半个学期,幼儿园都快放假了,纯子也毫无动作。
她是那种讨厌人只在心里默默讨厌的类型吗?看上去完全不像啊,一副被骄纵坏了的样子,总是冷着一张脸,偶尔有人像她搭话,也很冷淡,好像和他们说话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当纯子的目光又一次凝在他身上,他向她走了过去,他本来只是想弄清楚她到底在作什么妖,等真的走近了,他注意到对方好像很慌乱,抓紧了自己的裙边,什么嘛,搞得他像是什么大反派。
将要出口的话拐了个弯:“我是及川彻,要一起玩吗?”
看到对方的眼睛里瞬间涌起的喜悦,及川觉得,他之前可能误会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他误会了。纯子哪里是什么高傲坏脾气,她根本就是个粘人精,每天抱着他不撒手。每当他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对方就小嘴叭叭地说着她有多喜欢他。可恶,瞬间就烦不起来了啊!
这个人反差也太大了吧,他有些好奇:“你那天,就是你刚来那天,为什么那样子?”
纯子有些不好意思,小小声说:“妈妈和爸爸吵架了,我害怕。其实后面我有想过去道歉,但是对方一看到我就躲,我只好偷偷把我最喜欢吃的小面包放他抽屉里了。”
及川没有关注那个倒霉蛋,反而开始担忧小伙伴的家庭情况:“你爸爸妈妈吵架了?很凶吗?”
再年幼的孩子,对父母争吵背后可能导致的家庭破裂也有着懵懂的害怕。及川潜意识里的觉得,纯子这样的女孩子,就该生活在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才对啊。
纯子想到那天的情形,还是会难受,抱紧了及川,才开口:“嗯,爸爸问妈妈是不是不爱他了,妈妈说没有。爸爸又问妈妈最爱纯子还是他,妈妈说最爱爸爸。爸爸说妈妈骗人,妈妈叫他滚。”
父母莫名其妙吵起来就很奇怪了,妈妈居然还说她最爱的不是纯子,纯子幼小的心灵遭遇了两次暴击。
及川和一边仿若空气人的岩泉同时沉默了。
要命的是纯子说完还拿她那双blingbling的大眼睛看着他,及川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背,又在她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不怕不怕,你爸爸妈妈肯定没什么事,纯子超可爱的,我超喜欢。”
纯子笑弯了双眼。
旁观的岩泉一:?这才多久,及川你要不要这么熟练?
发现小伙伴是个软哒哒的棉花糖后,面对对方怎么能被人喜爱的问题,及川只好手把手教她怎么和别人搞好人际关系,又怕她学不明白被人欺负。明明自己也才一丁点大,却还要操心小伙伴,及川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成熟。
本该相约一起入学的纯子,在入学前夕,因为一场意外,紧急送医。及川彻听见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划破了寂静的长空。他在对死亡有具体清晰的概念前,就先感受到了失去的恐惧。
“爸爸,妈妈,纯子怎么了?”
及川夫人皱着眉,很是愤怒:“纯子爸爸不知道怎么搞的,连孩子对花生过敏都不知道。”
及川先生在一旁跟着摇头:“那么小的孩子……唉。”
“要是阿彻那样躺在担架上,我心都要碎了,也不知道美晴回来该多难过。”及川夫人感同身受地泪流不止,及川先生连忙揽住她,拍拍她的肩。
这次才是真正小泉家真正的争吵,家里总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男声总是苦苦哀求着,女声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微弱的啜泣。这场争执将近大半个月,好在纯子出院后被祖父母接走了,以免大病刚愈的她直面这一幕。
及川彻好不容易知道纯子去了哪里,连连央求父母带他去看望纯子。
时隔一个多月,他终于再次见到了纯子。
原本的小圆脸不见了,下巴尖尖的,整个人缩水了一大圈。他的洋娃娃,好像被人残忍的抽掉了填充的棉芯,及川也控制不住想要埋怨小泉先生了。
他上前,摸了摸的纯子的手,凉凉的,细弱的指骨好像他稍微用点力就能折断。
直到纯子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睛,他才发觉自己哭了。
“阿彻,不哭,我已经好啦~”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甜甜的笑容,他抱住纯子,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好难过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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