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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知命不忧14（第1页）

殷洋站在楼梯边缘不敢继续走动，但纵使她一动不动，脚下的地板也已经感到不堪重负，脆弱的木纤维咔嚓咔嚓崩断，仿佛随时会变成一个陷阱。

“不要害怕。”年轻人看出了她的紧张，用力一扯她的手，将她拉离了楼梯口。殷洋向前踉跄半步，重重踩向一块本就带有裂缝的地板，她不禁哎呀叫出了声，但预想中天塌地陷的情形没有发生，地板依稳固，这样说都有些保守了，她足下的地板瞬间变得坚如磐石。

灰突突的地板里渗出些许金色的光辉，开始有了金丝楠的质感，但这并非天蜡脂的色泽，而是变形金属填充进木纤维稀疏的缝隙里，让这些木板变得比钢铁还要坚硬，同样的作用下，破碎的门窗和坍塌的屋顶也重新修复，金属以藤蔓的姿态在窗框上编织成栅栏，还结出了许多碗口大的金属花，繁盛的花团于瞬息之间生生灭灭、开开合合，月光穿过花藤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变幻莫测，光影交替，像是在演绎生命的起落。

殷洋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展示这种非人的能力，但每次亲历，还是会惊讶到瞠目结舌。

年轻人合掌在她眼前拍了一下，唤回她的注意：“想什么呢？”

“我想起聊斋上那些赶路的书生，误入歧路时，都能在荒郊野岭遇见一座客栈古庙，还会被貌美如花的狐狸精款待一番，我现在就好像书里那个进京赶考的书生。”

“那样的话，庙里应该有个狐狸精呢！”

“狐狸精不就在我眼前吗？”

“过奖过奖，我见过一些狐狸精，论姿色实在比不上。”

殷洋透过窗子看向远方，“世上既真的有妖，有鬼，有神灵在天，那是不是也真的有因有果，有报应不爽呢？你帮我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排号也排不到你我头上，哪怕你十恶不赦，还能恶得过昨晚爆锤阎王的那个人吗？”

“有道理，说起来那个小姑娘还真厉害。”

“当，上个月我哥和她打了个照面，差点没死了。”

“你想报复她？”

年轻人摆手:“想都不要想，根本打不过，凡是能被杀死的生灵都应该明白这点，离她越远越好，最好躲出这个世界。”

“这就厉害得过分了，她到底什么来历？”

“嘘，不可说。”年轻人点了点自己的耳朵，视线巡回过天际，仿佛在搜寻着目不可见的人，“这个秘密一旦出口，就会引来不速之客，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他们杀不了我，但肯定能杀了和我说话的你。”说到这里顿了顿，“其实从你的立场看，他们应该算是好人，我甚至觉得你知道了那个秘密后，大概率会心甘情愿被杀。”

殷洋撇嘴：“我才不信！”

“好吧好吧，什么时候你不想活了，可以来找我试试。”

年轻人摇了摇食指打断这个话题，伸手从窗棂上摘下一朵花，花瓣在他掌心收拢，重新聚合成一颗橙子大的骨朵，花蕊里闪烁着心跳般的光辉，照亮了房间一隅，也温暖了掌心方寸，他把花灯递给了殷洋。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问出那片老鼠洞的详细了，老鼠们知道自己要被一窝端，肯定濒临崩溃，很快地下秩序就会失守，慌不择路的老鼠们会打开所有老鼠洞逃跑，异域沉积千年的煞气也将涌入人间。”

仰望天色，暗淡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泛起了柔和的红光，那是霓虹灯彩映照在厚重的云层上，被冰晶过滤后存留下的颜色，看似温暖如火，却寒冷彻骨。

“殷姐姐，要下雪了。”

一阵寒风吹进窗子，好似迎面打开了冰箱门，屋子里的气温霎时降了七八度，呼出的气息都变成了白雾，明明是百草始衰的白露时节，霜还不曾降过一场，但六角形的雪花偏在此刻飘零而下，洋洋洒洒，仿佛白云堆地。殷洋抱紧花灯，诧异地望着窗外，一片晶莹的雪花辗转腾挪，穿过起伏开谢的窗栅，飘向她的眉心，在半米之外融化为一滴水。

年轻人扭过头，看向身旁平行的神像，简陋不堪的泥胎在他眼前片片剥落，一层更鲜艳生动的面目破茧而出，乍复活的巨神睁开双眼，声音如雷鸣般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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