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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上京大半贵人翘首期盼的日子终于来临。
琼林苑,春日宴。
宴会的主角自然是新科进士们,他们个个春风满面的骑马穿过街市,风头一时无两。今日的上京人头攒动,家里孩子还未满月的,都要出来沾沾金榜题名的喜气,讨个意头,盼望着自家的娃娃长大也能一举高中。
天刚擦黑,世家勋贵们早已聚集在琼林苑内。未等开宴,就已觥筹交错,呼朋引伴共赏湖光月色。苑内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富丽堂皇不在话下。
燕蓁此刻站在苑内,看见眼前这番热闹景象,有些无言以对。
自隐照寺回来之后,她已打定主意避开可能见到萧允羡的一切场合。但谁知日前一道皇后娘娘的口谕,上辈子想方设法都要出席的春日宴,这辈子竟然想避都避不开了。
记忆中这位皇后,可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
燕蓁虽觉得事有蹊跷,可自己既然已经来了,想着今晚尽可能不惹人注意。
“马车上我已交代过了,今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该清楚了吧。”燕夫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想:带她出来也好,若真有看中的,早日将她嫁出去,给自己省心。
燕蓁低头轻声称是,低眉顺眼的跟在燕夫人身后,随着她和各家夫人寒暄着。
众人把酒言欢之际,不知是谁激动地大喊了一声:“是江大人!”
“江大人今日也来了?”
“我看的真真儿的!正在苑门处与人交谈呢。”
闻言,不少人伸长脖子向外望去,文人学子皆喜出望外,有冒失者更是腾地一下站起来,酒水浸湿衣袍也顾不上了。
世家小姐们纷纷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有些姑娘用帕子遮脸,眼睛却早已黏在玄关处,脸上的红霞出卖了她们心中的想法。
其中一个年岁较小、装扮朴素的小姑娘问道:“江大人是谁?很厉害的人物吗?”
“你竟连江大人都不知?别是拿乔想引江大人注意吧?”
“妹妹,许家小姐刚被家人接进上京,不了解也正常。”
那女子闻言轻扬下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骄傲一笑,道:“李姐姐说的是。”
燕蓁不欲上前凑热闹,站在一旁静静听她们议论,只轻声询问灵雨席间几位她从前不认得的。
“此人是苗中丞之女,苗姝儿。她口中的李姐姐是李首辅之女,李墨卿。另一个奴婢从前也未见过,听着想是谏官许大人不久前接回来的幺女,许蓝心。”灵雨与她耳语道。
“许妹妹不必紧张,姝儿并无恶意。”李墨卿轻轻拍了拍许蓝心的手,耐心的介绍道:“江大人是晏相国的门生,如今中枢局的第一人。当年十七岁便高中状元,入翰林院后不到一年就被破格提为掌院学士,所以这些个文人才子呀,都十分敬重他。”
“我看他们是狂热才对。”苗姝儿谈起江大人才收起那股傲劲儿,此刻眼里亮晶晶的,“不只是因为他做过掌院,更是因为他的人品、胸怀、才华、智识整个上京都找不出第二人,不,是放眼整个北齐,都没有!”
李墨卿打趣道:“他们狂不狂热我不知道,最狂热的可不就站在咱们眼前了吗?”
此话一出,众女笑声一片,苗姝儿的脸顿时羞红了。
“本来就是嘛!这些年攘外安内、为陛下献计献策,桩桩件件哪个没有江大人的功劳?如今,江大人已官拜从一品,是朝中新贵。爹爹说了,他的未来定是不可限量。”
说完,她似想起什么,伸出手指着许蓝心道:“你,别往他身边凑。”
许蓝心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苗姝儿见状正要发作,只听前头有人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七嘴八舌中,众人纷纷往前围拢,燕蓁立于人群之外,轻轻抬眼,看向他们目光追随着的中心。
高大的身影自游廊走来,步步沉稳有力,和记忆中一样,好似一座难以撼动的山。
江刃辛。
她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见他入席,燕蓁遂即转身,带着灵雨离开。
江刃辛在席间被众人环绕,行礼敬酒声不绝于耳,他一一同人回礼应酬,注意到那道袅娜的背影时垂了眸,看不出在想什么。
一杯酒接一杯酒的间隙里,他不着痕迹的朝她离开的方向再次看过去,直到背影消失。
正要收回目光,见一婢女左右观察着,一脸谨慎的也跟着悄悄离了席。
江刃辛的眉几不可察的皱了一瞬,立刻垂了眼,面上的神色仍得体疏离,于觥筹交错之中,什么情绪都让人捕捉不到。
二人出来,离喧闹声渐远了,灵雨忍不住问:“小姐不好奇江大人吗?”
燕蓁垂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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