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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的高阳反倒没有张牧川这么紧张,她缩在边角落,听着麻里衮和霍尔多用突厥语交流,窃窃发笑。
因为她在那两个突厥人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个词,九成宫。
今年天气燥热,她那英明神武的阿耶早早就搬去了九成宫避暑。
事情很清楚了,这些突厥人不是杀害碧青坊的凶手,而是意图谋反的贼子!
虽然高阳心里还是有些遗憾,自己
贞观十三年四月十三,酉初。
一道残阳铺在大江之上,江水一半影着青山,呈现着碧绿之色,一半裹着霞光,透着绯红。
僰道县临近江边的东南角货栈。
几辆盖着黑布的双辕辎车最后一次驶入货栈的后门,这一次它们装载的是距离僰道县五十里外小梨山特产,油樟木。
这些油樟都是百年老树,切口有磨盘大小,锯成了七尺长短,有些树干并没有去掉旁侧的枝条,那枝条上大多缀着淡黄花苞,估摸着是还有他用。
随车而来的,是十几名老迈僰童。他们个个眼圈灰黑,面带疲惫之色,走路时扶着车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很明显,这些老迈僰童已经接连熬了几个日夜,一直不曾合过眼。
车队一进货栈,麻里衮和霍尔多就从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并没有驾着马车出城,而是如张牧川所料那般,在半途弃了马车,带着高阳公主和党敬元藏在了这辆辎车上面,躲过了都督府的排查。
霍尔多一跳下辎车,便将装着党敬元的麻袋扔在了地上,指挥僰童把车上的樟木卸在院子右侧。
那里早有工匠等候,会将这些樟木制作成各种武器,枝叶花苞则是熬煮炼油,用来浸泡木箭头部的棉布团。
麻里衮此时也没心情发泄欲望,把高阳放在党敬元旁边,面色凝重地来到门口,扫视左右。
便在这时,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停在了货栈斜对面一间宅邸的门口。
从马车上走下来三个人,头前的是麻里衮之前所说的突厥贵族阿塔别克,他的真名叫阿史那卡尔波,阿塔别克只是他在突厥王帐中的职位称呼。
走在阿史那卡尔波后面的是一身穿白色蜀锦长袍的青年男子,左手大拇指戴着一枚青玉扳指,瞧着也是个非凡的人物。
在这白色锦袍男子旁边立着一名黑衣侍卫,脸上扣着个森然的鬼脸青铜面具,周身散发着一种犹如毒蛇般的阴冷危险气息。
白色锦袍男子笑着与阿史那卡尔波道别,而后便领着黑衣侍卫走进了那座宅邸。他们二人进入府邸之后,立刻便有仆从出来拉走马车,又用扫把将附近的车辙都清理干净,最后嘭地一声关上院门,丝毫不在意阿史那卡尔波还立于原地。
阿史那卡尔波瘪了瘪嘴,嘟囔两句,从怀中摸出几片薄荷叶,扔进口中嚼了嚼,转身走向货栈,冷冷地对着在门口张望的麻里衮说道,“麻里衮,你不在里面做事,跑到门口乱瞟什么!”
麻里衮并没有立刻回答,待到阿史那卡尔波跨进货栈后,这才低声回禀,“尊贵的阿塔别克,事情出了点意外,我们在望山巷的安居宅暴露了!”
阿史那卡尔波一踏入货栈,便瞧见了院中躺在党敬元旁边的高阳,心里正疑惑着,此刻听了麻里衮的话,当即停了脚步,面色一沉,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麻里衮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他惭愧地表示,并非自己等人大意,而是唐人太过狡猾,幸好事先有撤退方案,这才侥幸脱逃。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辞,麻里衮叫来与使团有过短暂接触的霍尔多,详细地描述了张牧川一行人的特点。
阿史那卡尔波听完霍尔多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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