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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浣月沐浴过后,披着一件柔蓝云纱寝衣,仅用腰间一条赤红裙带勒着一身宽宽松松的云纱。随手掐了个法诀,湿淋淋的头发立即脱去水汽,蓬松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她一边绾着长发一边看了一眼正坐在桌边的裴暄之。他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吃一口,歇一歇,抿一抿恐怕都凉得差不多的汤,翻一翻一旁摊开的书,慢慢腾腾地看着艰难。她就没见过用饭比他还艰难的人,磨磨蹭蹭地与他平日行事风格完全不符,看着莫名有些气人。她以前说过了,不顶用,他那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属实也没必要按着她的心意强迫着让他改。她索性收回目光,从他身后走过,正要路过桌边去床上打坐。裴暄之回首看着她,无比寻常地问道:“姐姐才沐浴过,口渴吗?我给你晾着水。”说着,从桌边取过一杯温水来递到她衣袖边,任柔软的衣袖温柔地抚着他的指尖。颜浣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微微敞着一点儿l的衣襟吸引。看到他玉白的脖颈及锁骨处,一个个半遮半掩的青紫齿痕,极端隐秘,却又格外狰狞。哪里会有好人这般糟蹋这一身冰肌玉骨……他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只需如此无所知觉的坐在她身边,再细致入微地在此时准备一杯温水,罪魁祸首颜浣月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她生硬地别开目光,纤细的五指不怎么坦荡地微微探出纱衣宽袖,拈着杯盏坐在他身边。她尴尬得嗓子有些干,抿了一口水,也不再看他,只问道:“你很热吗?”裴暄之蓄着清冷雪水一般的澄澈眼眸暼过她水色潋滟的唇,又收回目光阖上书收进袖中藏宝囊里,“嗯,热极了。”说罢修长的十指落到腰间,起身将玉带扣解了随手往桌边一拋。玉带砸到一个干净的空碟子边沿,叮铃当啷地,又跌到桌上,长长的玉带尾端顺着桌沿滑落,坠到她两腿之上,隔着云纱蓦地压上一片清凉。颜浣月神色一凛,问道:“你做什么?”裴暄之解了外袍挂到椅背上,转身往侧房去,漫不经心地说道:“热,沐浴。”颜浣月握着玉带,亦站起身来,说道:“水还没换,等等……”裴暄之解着衣带,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必了。”颜浣月将手中凉凉的玉带挂到椅背上,又把桌上的碗碟收拾起来放到食盒中。穿了件外衣送到客栈柜台前,叮嘱稍候望海楼的人会过来拿。天已经暗了下来,客栈外的街道上点起了灯笼,街上大都提着灯,行人成群结队地嬉戏谈天,慢悠悠地往正街那边去。颜浣月没有闲逛的兴致,送了食盒后转身便上楼了。房间内窗户大开着,侧房格外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偶尔才能听到一两声被人拨动的水声。她点了桌上的蜡烛,也倒了一杯水给他晾着,又怕他出来吹风,转身将窗户关上,而后到床上运起灵气在体内周转了一个周天。等睁开眼,房内还是空空荡荡地,他沐浴那么久,竟然还没出来。她掐起法诀仔细听了听,能听到侧房里细微的呼吸声。桌边椅子下落着一张纸,像是从他衣袍里掉出来的。颜浣月起身下床走到桌边,招了招手,那张纸飘飘悠悠地飞到她手中,是一张签文版印繁复的崭新签文。缠绕的并蒂莲与合欢花枝圈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空白处,上书:“纵是春风逢秋叶,亦是雪急暑盛时。()”她心中一冷,捏着那张签文又看了前一句话,春风、秋叶本不该相逢共处,可天道冥冥,凋零的秋叶又度入春风她看得有些出神,捏在指尖的签文被人拿走,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裴暄之,才忽觉恍如隔世,好一会儿l才缓过神来。裴暄之洁净修长的指尖夹着那张签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语调一贯地清清冷冷,≈ap;ldo;这都是用来骗人的,忘记烧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说罢就要将签文递到烛火上点燃。颜浣月一把夺回那张签文,又看了一眼确认了一番,这才问道:“这签文是你抽的?从何处抽来的?”裴暄之眸色深沉,薄唇紧抿,生生忍了一会儿l,语气有些不好,“我说了,是骗人的,你抢这个做什么?”颜浣月捏着那张签文,仰头想要看天,却只能看到乌沉沉的梁木。她的目光渐渐滑落到手中的签文上,不由自主地呢喃道:“你抽到的春风秋叶不同归,雪急暑盛一场空一场空什么一场空?我吗”裴暄之暗暗咬了咬牙,欺身而上将她压在桌沿处,握着她的手将签文送进了烛火中。颜浣月轻而易举就挣脱了他的手,签文从她指尖飘出,带着火苗在空中旋转了一阵,化作一片黑灰掉落在地上。裴暄之袖中飞出两道黄符附在她背后,她一时挣脱不开,被他抱起来压在桌案上。她上半身躺在坚硬的木制桌案上,双腿地虚虚坠在空中,没有任何依凭。原本趿着的一双鞋子在方才被他抱起时就离了脚掉落在地,只一只鞋子摇摇晃晃地挂在她的右脚脚尖上。裴暄之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处,长长的睫毛染着昏黄的烛光,在脸颊上打着长长阴影。颜浣月此时仿若置于案上,任人鱼肉一般。受制于人的危机感伴着某种不安的情绪一并袭来,心口剧烈的心跳让她有些分不清是因为不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这般俯身看着她,他高束的黑发伴着束发金绳皆垂落在她脸颊旁。他的发质有些偏硬,毫不客气地落在她脸旁,细细的疼里带着微痒(),极其折磨人。颜浣月不禁蹙眉,看着他晦暗不清的眼神,低声骂道:“裴暄之,狗东西……你才落了一身伤,记吃不记打吗?”裴暄之似乎是被提醒了什么,扯了扯衣襟,露出脖颈处的齿痕和吮痕来,将她抱起来倚在他的衣襟旁,抚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怎么会忘记呢?还疼着呢,那姐姐帮我。”颜浣月说道:“你放了我,我帮你上药。”裴暄之握着她的后颈细细摩挲着,垂眸看着她水雾氤氲的眼眸,淡淡地说道:“姐姐若是也心疼我,在伤处亲一下,就是帮我上药啊。”颜浣月不禁睁大双眼,有些拼凑不出他这句话的意思。裴暄之抬手摩挲着她光滑柔软的脸颊,温凉的手指又滑到她唇边磨蹭着。他叹息了一声,双眸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不愿意吗?那咬我一口吧,你不是想要孩子吗”冰凉的指尖滑进唇角,激得她连心口都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咬了一口。她分明听到裴暄之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他像是才发觉什么罕见的东西一般,呆呆地看着她,一片粉意迅速从他衣襟之下蔓延到他的眼尾、耳尖。颜浣月侧过脸去避着他,气息有些不稳,“我信口胡说的,你当什么真?”裴暄之拂开她背后的黄符,低头蹭开她的衣襟轻轻咬着她的肩,低声说道:“你看了那签文,为何一脸赞同?”颜浣月沉默片刻,说道:“没有……”“分明就有……既然有了我,为何还要对薛师兄好言相劝?你以为这会让他放弃吗?若是我若是我”腰带悄然滑落,他倾轧下来。颜浣月浑身一颤,攥紧他的衣衫,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没想到他不在情潮期时,竟也有如此粗暴的一面。“你到如今都没有想过与我能长久,是不是?颜浣月……姐姐……你是我的……”
桌上的蜡烛珠泪飞溅,忽地支应不住,倒在桌上,咕噜噜滚到桌边掉了下去。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他拼命地吻着她的唇,像是掉进海里的人抓到了浮木一般,拼尽全力地绞紧一切可救赎自己的东西。她被迫吞咽着他的气息,许久,他才放过她的唇。颜浣月听着黑暗中交叠纠缠的呼吸。她也一时被抽尽了力气,呼吸凌乱地瘫在桌上。暗香缭绕,一股饱胀的渴望在黑暗中越来越深重,她甚至可以听到他们二人躁动不安的心跳声。“暄之……”裴暄之重新拿出一根蜡烛点亮插到烛台上。借着不停跳跃烛光看着她此时粉面桃腮、目色迷离的模样。一手落在她腰间层层叠叠的裙摆上轻轻摩挲着,哑声沉吟道:“嗯,是我,永远都只会是我”窗外一阵烟花绚烂地照彻夜空。颜浣月睁开眼来(),一时不知而今是刚刚入夜□()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是已过子时。身上有些重,呼吸都有些艰难。她推了推身上的人,裴暄之趴在她胸口懒洋洋地阖着双眼,舒适地蹭了蹭,又一动不动地趴在原位,慢腾腾地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末了,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二人一起裹起来,将她圈进怀里。颜浣月疲惫地抬手擦了擦额上黏腻的薄汗,从藏宝囊中取出一颗药正要吞下去。裴暄之拿过她手中的药扔到一边,语气柔和了许多,“别吃这种伤身的东西。”颜浣月咬牙道:“你少多事,这次根本没有来得及炼化”裴暄之低头蹭着她的头发,笑吟吟地说道:“别生气,我早吃过药了,你不必吃,你想要孩子吗?”“不想。”裴暄之虽然也没想过这等事,可听她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心中难免有些波动。他沉默了一会儿l,说道:“那就不会有,放心。”睡前分明是他搂着她,可等到颜浣月早晨醒来时,却发觉他正倚在她怀中睡得正香。她看了看天色,只得将他唤起来,洗漱之后先与他置办了些许礼品去望海楼拜访了昨日宴请他们二人的姜叙声。姜叙声对裴暄之此人十分好奇,拉着他说了半天,裴暄之看着天色恰到好处地提出了辞别。姜叙声也不好强留二人,只得先将他们送出大门。等裴暄之走了之后,姜叙声才舒了一口气,幸亏裴暄之昨日没赴宴,否则他可没办法平息事端。辞别姜叙声时,恰好碰到谭归荑一人往外走,双方互相打了个照面。谭归荑想说些什么,颜浣月略一颔首见礼,就带着裴暄之除了门。不知是何缘故,分明还是清和月令集的期限中,天倾城的街道却一夜之间换了副模样。街上行人甚少,却不是可以看到周家派出的人在街上巡查。颜浣月看了看身旁的裴暄之。裴暄之咳嗽了几声,笑意盈盈地说道:“我昨夜一直与姐姐在一起,你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我自然也不知晓,不如我去问问。”可也不必他去问,颜浣月就看到出城的城墙边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画着一个十分年轻英俊的男子。告示上的意思,大概是有人说见过画像中这个男子伤人,经周家族老确认,下令搜捕此人,若是有人看到,请尽快远离,并立即报与周家。颜浣月停驻在画像前认了认脸,想着若是路上遇见,倒也好擒来。而后便御剑带着裴暄之离开了天倾城。在他们身后,有一个面色虚黄的男子停在了城墙附近,远远看着城墙下的画像,又转身往城中去。谭归荑原本正要去天倾城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收集的沧海遗珠。走到一处街巷时,却突然被一个人()扯到了一旁的背阴处。她下意识地给出一击(),却被对方一力化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父亲的画像为何会到处都是!周家人怎么会知道父亲还活着,是不是你为了攀周家的高枝透露出去的!”谭归荑挨了一掌,眼前犯晕,这个声音她认识,但已经不算熟悉了。她的三哥,云若良。之所以不是同姓,是因为她不能跟在父亲身边,不能给人猜测她出身的机会,所以只好借了一个出身。她显然对云若良的突然出现感到震惊,渐渐地,心底积蓄起几分压制不住的厌烦,“你跑来找我作什么?若是被人看到了”云若良大病未愈,又得出来看看天倾城的情况,谁知一出来就看到父亲的画像挂得到处都是。父亲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又很快隐匿起来,根本不可能被人发觉,而今却连最近的画像都被周家那帮人拿到了。“不是你还能是谁?”谭归荑说道:“既然都能猜到是我,那可能是我吗?我为何要将父亲的画像交出去?此事被查出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吗?”云若良硬说是她,多少有些发泄情绪横加指责的意味,听她这么说,便道:“你身上有多少东西?交给我,还要给两个哥哥治伤。”谭归荑退了一步,说道:“休想,父亲都没要我的东西。”云若良冷笑道:“妹妹,我们多久不见,你竟如此不念手足之情,若不是我而今丹元勉强修复,有伤在身,又何必要你的东西?”谭归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三哥的丹元这么快就修复了?”云若良言语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崇敬与骄傲,“父亲耗费了许多精力与宝器,才先将我的丹元修复。”谭归荑莫名想起自己深陷困境时,多少次是靠着自己,或是借助他人才险险脱离。受伤时自己挺着,就连脸上明晃晃的伤,父亲那天都根本没有注意到过。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自己和三哥在一处,便悄声说道:“我的东西算什么?哥哥有本事就去劫了周家去,我不信周家的府库养不好你。”云若良不屑地看着她,说道:“少将我的军,我方才看到虞照的那个未婚妻了,就是她的心头血让虞照溃烂不勘,又毁了你的脸?”谭归荑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薄纱,声音微冷,“是又如何?”“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就是那个羸弱的魅妖?”谭归荑说道:“是。”云若良说道:“那就好。”谭归荑疑惑地问道:“好什么?她的心头血用不得”云若良看着妹妹,俄尔笑道:“纯灵之体你用不得,我却可以,你看她那夫君,虽则病瘦,却怎么不比传闻中那般孱弱了?”谭归荑反应了一会儿l,讶异地说道:“哥哥原来如此不知羞耻。”云若良搜走她藏在袖中的藏宝囊,取了一些东西,又将藏宝囊扔给她,“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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