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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行雪正再问,忽然看见倒吊者的灵魄中有一位十分奇怪,那人比起其他倒吊者,似乎清醒一些,眼珠没那么混沌污浊。
“你看那人。”乌行雪戳了萧复暄一下,示意他看那个特别者,“他怎么了?”
萧复暄道:“那应该是肉身快醒了,所以灵魄挣扎得厉害。”
肉身快醒?
“你是说,那具肉身快意识到自已经是活人了?”乌行雪问。
“是快,可能已经意识到了。”
那人挣扎着,脸部扭曲得甚至倒转过来,硕大的眼袋让他几乎睁眼。他冲乌行雪和萧复暄的方向艰难地看过来,嘴巴张张合合,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又过了片刻,他叫了一句:“我好难受……”
乌行雪盯着那眼袋,忽然一愣。
“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抓住萧复暄低道。
之前脸倒挂着,又拖得很长,所以极难辨认。会儿他在抽搐中翻转过一瞬,又有那硕大的眼袋在,两人终于在他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是客店的掌柜。
霎时间,乌行雪几乎反应过来。
何客店掌柜会出现在里?
但他又起来禁地之前,那客店掌柜说什么又能说的模样,一切似乎串了起来——
如果些捆缚的灵魄是祭品呢?如果他被抽离灵魄,是了让他肉身永在,长久地覆在某个地方,死灭能离呢?
如果封禁神木并非传说中那样轻描淡写,是单单依靠一些阵局,一个禁地,而是靠许多许多人呢?而客店掌柜只是刚好守在入口的那个。
乌行雪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
萧复暄说,些灵魄被抽离的“缚”,肉身会在原地继续生活,反复生长,乍一看与活人无异,连神仙都难辨,反倒是身边近邻更容易察觉。
可若是近邻也是“缚”呢?如果每日都见的邻里都是“缚”呢?
那是是就无人能即刻察觉了?
他忘了谁曾经说过,说落花台真是人间一个极好的地方,论间再『乱』,那里总还算得上安逸,热闹丰盛,人语喧嚣。
还有人说,那或许是当年神木灵气仍在,一直庇佑着那个地方。
现在来,那其实并正常。哪有活人受『乱』影响的道理。
但如果整个山市都是缚呢?如果那些热闹喧嚣早就死了,只是被永久地锁在那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上演着三月初三点灯市的场景呢?
就像那些没了灵魄的肉身,自我欺瞒地做着每一件事——生长、变老,与人谈笑。
乌行雪面沉如水,眸光扫过那密密麻麻的人脸。
次再看,他终于又找到了几个略有些熟悉的面孔——客店那个胖子店小二,甚至刚落花山市时,那个冲他吆喝断的茶摊伙计、颧骨极高的说书先生、解释打翻了一车脂粉的堂倌……
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分清,究竟是刻的自正在辨认那些人。还是当年的乌行雪也样一一辨认过那些人。
那都是在落花台上平添着热闹和喧嚣的面孔,他曾经点着烛火,十二里群山映照得昼夜彻亮,长灯如龙。
那是他曾经同许多人夸赞过的落花山市。
他就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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