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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君厉声道,似提醒又似警告:&ldo;陆氏,阿淮是你儿子!&rdo;
&ldo;这是自然,儿媳永远不会忘了这个儿子。&rdo;谢老夫人眸底蒙上一片彻骨的冷意,&ldo;儿媳知道母亲今日因小姑子之事,心情不佳,但佑儿媳妇并未做错什么,还请母亲别再责怪她。&rdo;
谢老太君听到她提及小女儿,脸上顿时浮出一片凄绝之色,&ldo;笙笙当年是因为谢侯府,才进宫为妃,她一手护住的谢侯府,我不允许有人丢弃它的名声。&rdo;
苏挽筝眸色轻动,她之前听问芙说过,谢侯府有个姑奶奶,是谢老太君和谢老太爷的小女儿,曾经艳绝天下,却甘愿进宫为妃,虽受圣上独宠,但红颜薄命,早逝。
&ldo;母亲多虑了,阿淮当日为了一个外室,已经败了谢侯府的名声,如今这又算什么?&rdo;谢老夫人说到这里,神色顿了顿说,&ldo;再者,当年小姑子不也支持女子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她若未死,恐怕会比我,更加欣赏喜欢佑儿媳妇。&rdo;
谢老太君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似出现了一道裂痕。
她好半晌才缓过神,声音疲惫不堪道:&ldo;罢了,你们出去吧。&rdo;
谢老夫人和苏挽筝行告退礼后一起离开,而谢老太君僵硬地坐在原地,拿起放在一旁的佛珠,爱惜地摸了摸,对旁边的尤嬷嬷说:&ldo;映月,你还记得笙笙当年在及笄礼上说的话吗?&rdo;
尤嬷嬷脸色微顿,说:&ldo;大小姐说她想云游四海,看尽天下美景,还想开一间女子书坊,成为名扬天下的女夫子。&rdo;
&ldo;是啊,笙笙不想进宫的,她只想过得逍遥自在。也想让天下无书可读的女子,读书识字,可为了谢家,她不得不进宫,也不得不拼死生下有谢家血脉的孩子,可她却孤零零惨死在宫闱之中。&rdo;
说到这里,谢老夫人脸上带着悲愤,眼底更是迸发着一抹浓深的恨意,&ldo;笙笙是被害死了,害死她的人却还逍遥自在,这怎么可以!他们都要死,都要给笙笙陪葬,咳咳咳……&rdo;
&ldo;老太君。&rdo;尤嬷嬷见谢老夫人脸色苍白,连连咳嗽起来,连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谢老太君深吸一口气,对尤嬷嬷吩咐道:&ldo;去,把阿淮叫来。&rdo;
与此同时,苏挽筝随谢老夫人一起离开益和堂,谢老夫人道:&ldo;老太君今日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谢侯府的媳妇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出了事,祖母给你兜底。&rdo;
其实当年她也有如苏氏一般的心性,只是谢侯府规矩森严,还是比她小将近二十的小姑子劝她,但那时的她早已没了当年的冲劲。
苏挽筝眸光触动,她从未想过谢老夫人会站在她这边,谢家人的偏爱令她感动又愧疚。
&ldo;多谢祖母,孙媳虽从商,但保证绝不坠谢家名声。&rdo;
谢老夫人欣慰地笑笑,苏挽筝想起老太君今日的反常,以及刚刚那番话,小心询问道:&ldo;祖母,今日是姑奶奶的忌日?&rdo;
谢老夫人叹道:&ldo;是她们母子的忌日。&rdo;
苏挽筝脸色一变,母子俱亡?
&ldo;笙笙是老太君年逾四十生下的幼女,不仅是老太君的心头肉,也是老侯爷最宠爱的妹妹,就连我也是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般,一直不舍得她出嫁,谁料却被圣上看中,我们都不想她进宫,老侯爷为此有了辞官之心,但笙笙为了谢家,还是进宫了。&rdo;
&ldo;圣上独宠笙笙,可那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让她们母子俱亡,芜衣你知道,女人只有男人的宠爱是不够的,只有自己有势力,才能屹立不败之地,就像是当今皇后,圣上那么不喜她,接连想要废后,可这数十年她还不是一样稳坐皇后之位。&rdo;
谢老夫人这番肺腑之言,苏挽筝也是经历一番痛彻心扉才明白,她对谢老夫人颔首道:&ldo;祖母,我明白。&rdo;
益和堂,小佛堂。
谢今淮神色平静给写着谢白笙的牌位上了三炷香,谢老夫人就坐在他身后的高椅上,等谢今淮上完香,她才开口道:&ldo;看来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rdo;
谢今淮回身看向谢老夫人,神色淡淡道:&ldo;孙儿不敢忘。&rdo;
&ldo;不敢忘,我看你早忘了,你为了个女人,寻死觅活,哪里还记得为你惨死的母亲?!&rdo;谢老太君冷声道,&ldo;当年笙笙为了保住腹中的你,强行喝下催产药,却在生下你,撒手人寰。还有你舅舅老侯爷用自己的儿子,用整个谢家护着你,可你,你做了什么!?&rdo;
面对谢老太君声声质问,谢今淮黑沉的眸底一片平静,当年她母亲身体根本不适有孕,但她为了谢家,强行服用各种汤药怀上孩子,后来遭人迫害,身中剧毒,她不得不服下催产药,最后自己毒发身亡。
他的母亲,是为了谢家,才会有他。
他的存在,是因为谢侯府需要一个有谢家与皇室血脉的孩子。
谢老太君怒道:&ldo;你忘了你母亲的死,你忘了我们谢家的仇,你怎么对得起他们?&rdo;
然而,下一刻谢今淮轻描淡写的问话,却让谢老太君哑口无言。
&ldo;祖母,你到底把我当人,还是当作你报仇的刀刃,亦或者是你女儿血脉延续的工具?&rdo;
谢老太君神色僵硬,她看着孙儿平静的面色,恍惚间又好似看到长子的质问。
&ldo;母亲,阿淮是你嫡亲的外孙,不是没有血肉的工具,他也会疼,也会累,如果笙笙知道我们这样对她舍命生下的孩子,她会如何?&rdo;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对谢今淮苛刻,可她不能忘记爱女的死,也不能让爱女的血脉就此断绝,所以才与长子合计用亲生孙儿调换出谢今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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