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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是个雨天,楚可烟出门拿了把伞,撑开来是棕色的格子。
雨水滴滴答答落到伞面上时,会有小水滴飞速溅出,她探头看了一眼,脸上都是冰凉的水滴。
这场雨,让整座城市都凉了下来,开始步入短暂的秋天,紧接着,就是好几个月的冬季。
一路坐大巴到郊区,楚晗下车时匆匆忙忙的,身上的布包鼓鼓囊囊,里面装的全是保外就医需要用的材料证明之类。
迈过门槛,楚可烟看着生锈的铁门,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她想见到岳海,又害怕见到他。
她怕他已经变成垂垂老矣的样子,或者,病得枯瘦如柴。
已经有四年没来过了,自从上了初中,她越来越回避去探望岳海这件事,她害怕和岳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处于高压严密的监视中,更不想接受,那些工作人员面对她时会露出的同情可怜目光。
岳海出来时还穿着狱服,头发花白,满脸沧桑。
身体已经几乎没什么肉了,本就宽松的囚服仿佛能装三个他,露出的一截胳膊皮包骨,脸上的轮廓深深凹陷,眼下青黑。
他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说话需要用很大力气,他看着楚可烟,眼底很快凝结出一片湿润:“……烟烟。”
楚可烟望着他,目光很快移开,望向铁栅栏:“嗯。”
“长这么大了。”
他的声音带着铁锈气,每一个音节都像在铁板上摩擦。
“嗯。”
“高中了吧?”
“高二。”
“你妈妈说你成绩很好,很听话……”岳海说得哽咽,“是我耽误了你……”
楚可烟揉着手指,她的腿不自觉颤抖,肩膀也是,但她声音平静:“没有,我一样上学。”
“我死了就好了……”岳海说,“也快了……”
楚可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鼻尖发酸,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乱了语调。
楚晗及时说:“说这些干什么,过两天就能出去了,我们好好治病,总会好的,我们都在等你出来。”
岳海看着她:“我害了你……”
楚晗:“我们是夫妻,说这干什么。”
递交完材料,楚可烟想从座位起身。但她看到了岳海在她对面伸出了手,那截手指瘦长干枯,无力地贴在墙面上。
“烟烟,要走了吗?”
“嗯,我回去学习。”
“学习啊,学习好,”岳海点头,只搭在墙上的手迟迟不肯收回,“我们不能给你好的条件,只能你自己努力了,要是以前……”他重重叹了口气。
他接着说:“我过几天出去,你不用来看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有你妈妈照顾我……”
楚可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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