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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月静静地望着顾珩的眼底,恍惚间觉得里面暗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眸海,它随着烛波轻晃来、轻晃去。
而她就是海上的一叶小舟,在他的波浪里晃荡,慢慢地被蚕食。
院阁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下,墨隐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窗里忽明忽暗的烛光。
她手里还提着那把小锣,魏恪亦不禁随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扇窗。
“其实今夜他们不会劳烦你,你不必在这里守着。”
与魏恪许久未见,墨隐一时觉得有些生疏。原来哪怕是往日再熟悉的人,只要分离些许时日,也会从无话不谈而变得陌生。
墨隐垂着眸,脚尖点着地上的一处小坑:“我知道的,只是娘娘与丞相这一路走来不易,我……想在这里看着。”
说来好笑,她曾为秦观月真心实意地着想,屡次劝她投入城阳王的怀抱,也因此招了顾珩的恨,被迫于魏恪分开。
原本不说深仇大恨,但至少她该对顾珩有些不满的。可真到了今天,一切似乎已经烟消云散,她只是希望娘娘能够过得好。
魏恪也无言,缄默的夜里,只有偶尔两声虫鸣。
良久之后,那边的窗里灯火渐渐暗去,归寂这一片长夜里。
墨隐转过身,抬眼望向魏恪:“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沿着一条溪流并肩而行,墨隐终究没忍住问道:“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
魏恪犹豫了片刻,说道:“凉州。”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墨隐与他有幼时情谊,魏恪像是一座山,任凭风雨侵袭,他都将她挡在身下,为她遮去所有风雨。
即便他也只是凡人之身,也会因为太过疾厉的风雨而受伤。
但他从来没有退缩过。
多年的了解,墨隐很快就明白魏恪的欲言又止。她停下来,看着魏恪,笑得真诚:“没关系的。我知道军机不可泄,你不必与我说。我若知道了,反而觉得难受。”
月色为墨隐的脸庞覆上一圈清冷色泽,使她看上去格外美丽。
“墨隐。”
“嗯?”
“若你不嫌弃,等一切安定之后,我来娶你。”
话刚说完,魏恪眼中便流露出一丝悔意。
他真是一时冲动昏了头,居然对墨隐说出这样的话。
墨隐她每次看着贵妃的肚子,总是那样的开心,她应当也是喜欢孩子的吧……
可是像他这样的残败之身,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怎好让墨隐委身与他呢?
魏恪慢慢地低下头,心里酸得难受。
谁知下一瞬,他便听见了一声“好。”
他猛地抬起头,正巧对上墨隐含笑的双眼。
墨隐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一夜之后,秦观月睁开眼睛,看着满目的红色,尤似还在梦里。
只有被衾上淡淡的濡湿痕迹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
顾珩躺在一旁,支颐望着她,挑起她垂在枕上的一缕发在手中。
“夫人醒了。”
秦观月对这有些陌生的称呼感到不适,微微阖上眸子,意欲装作没睡醒的模样。
顾珩笑着看她,温声问道:“昨夜,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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