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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醒时发觉胸口舒畅感的惊喜,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没有了第一时刻便能分享的人。
甚至,此处是何处,他是否还在长安,他亦不知。
正当他不知前或退时,一个官兵穿着的人纵马在小院门前猝然停下,下马匆匆忙忙,于楚祯面前停下,大喊:“镇北侯次子楚祺出来接旨!你是楚祺么!”
“我……”想到屋内别说楚祺,连岑姨娘都不见了踪影,这位官兵显然不识他的容貌。
楚祯眸光垂下,沉声应道:“我是楚祺。”
官兵不客气地宣读圣旨。
楚祯跪下垂首默默听着,圣旨的大意是漠北有难,西南形势同样岌岌可危,故遣继承镇北侯侯爵之位的楚祺替父出兵。
楚祯来不及思考为何周帝会知他们一家人躲在这偏僻的小村落中,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此时该去找岑姨娘和楚祺,还是去找,为他带来新生的虞净舟。
他只能接下圣旨。
待官兵走后,楚祯缓缓站起,身后倏然传来脚步声,听起来不是会武艺的人。
如今轻巧的身子,灵敏的听觉让楚祯不太习惯,但从小习武,在马背上长大的记忆没有忘,楚祯站起身时从地上悄然捡起了一枚小石子,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便使出了全力扔出。
“哎呦!”
楚祯听这动静,越听越熟悉,陡然暗道一声不好,赶紧跑过去,果不其然是孙钦。
扶起孙钦,楚祯看了看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异动,小心地将孙钦扶了屋内。
“你怎么来了!”
“你终于醒了!”
楚祯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字:“终于”,所以他立刻问出了:“他在哪?”
孙钦的目光明显开始躲闪。
楚祯换了一个问题:“我睡了多久?”
“三个月。”
楚祯一瞬间有些怔愣,怪不得自己的头发长了这么多,怪不得孙钦与自己最后一次见他,又变得眉眼沉重了许多。
应是注意到楚祯不愿展露出的慌乱,孙钦眼神带了些悲戚,问道:“你问的他,是谁?”
“虞净舟。”
楚祯想也没想,回答出口。
三月前自己将他的名字忘记,甚至将他们二人的过往,忘的一干二净,可如今,他又岂会遗忘。
“没有什么虞净舟,”孙钦说,“虞净舟,不是虞净舟。”
楚祯蹙眉道:“什么意思?什么虞净舟不是虞净舟?”
孙钦:“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是记起了所有……筱罗回来了。”
想过筱罗是否会平安,可是当从孙钦口中真的听到筱罗回来的消息,楚祯还是没忍住喜极而泣。
他被孙钦从头到脚伪装,两人快马往长安赶。
直至赶至长安城门口,楚祯才意识到,短短三个月,长安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城外的流民发了疯似的往长安涌,而长安内,依旧是往日的纸醉金迷,甚至更甚。
他们无视外面的遍地饿殍,终日沉浸在乌子叶中的麻痹中,享受最后的欢乐。
楚祯走了一路,心惊一路。
而孙钦,就好像见惯了这些,未对周边的一切递去任何一丝目光,专注赶路。
有孙道知大人独子身份的孙钦,带着楚祯很轻松就进了长安的城门。
楚祯走进长安时,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关闭的城门门缝中,百姓口中的嘶吼,以及眼中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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