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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忘了我的话了吗?”一道冷冽声传进我的耳朵,掷地有声。
这是拂君的声音,她怎会出现在此?我终于冷静下来,不像刚刚疯魔了一般。此刻的我钗横鬓乱,外面的衣衫也被扯开来些,样子狼狈极了,怔怔道:“为什么?”
她走至我身边轻轻抱住了我,声音只有我一人能听见:“不值得......他不值得你这样做。”
大殿之上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我与拂君、吴垣等人跪在殿中央。
皇上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原来你就是沈小姐,你还真是让朕印象深刻。”皇上果然不知道我就是沈华景。我低头不知皇上此刻的表情,但这印象深刻绝对不是什么好印象。
拂君首先开口道:“皇上,此事因民女而起,是民女无意中认识了沈小姐,便多次向她诉苦......谁知沈小姐侠义心肠,想为民女出气。先开始民女十分赞同,可后来民女又后悔了,那只是民女一时愤慨想不开罢了,时隔多年不想再生事端,可先前又与沈小姐商量好了,所以今日特地求了都统大人带民女前来,好告诉沈小姐此仇不用帮我报了,没想到还未等我找机会与沈小姐言明来意,她便与都统大人动起手来......今日后果皆由拂君一人承担,求皇上放过沈小姐。”
皇上问道:“吴垣,她是你带进宫的?”
吴垣跪在我旁边,朗声回道:“是臣所带,臣知罪!”
而此时沈之道也夹进来跪着道:“皇上,小女自小体弱,微臣便许她练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没想到今日惹出这番大祸,都是微臣之过错,任何处罚微臣愿代其受过,还望皇上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并不希望看到别人替我求情,而我也最怕欠别人情分。皇上见一个两个的都帮我说话,漫不经心地转动套在拇指上的扳指,朝下方问道:“吴垣,你怎么说?”
“即是如此,看在拂君......和沈大人的面子上,此事便算了吧。”吴垣小人一副认栽的口气,说完还恶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沈......”皇上迟疑了下,大概忘记了我叫什么,经旁边的太监提醒后接着道:“沈华景倨傲无礼,举止不当,德不配位,收回其任世子侧妃的旨意,且罚闭门思过三月,并誊抄《女规》百篇,三月后交由皇后督查;沈之道亏你身为礼部郎中,却未尽到教导一职,罚俸一年,并降为礼部员外郎。可有异议?”
沈之道拉着我重重磕了一个头,忙请罪道:“臣与小女并无异议,谢皇上恩典。”
让我抄书不如直接杀了我?皇上不知是气我打扰了他的休息还是打乱了他的计划。而此事就这么揭过估计也是对吴垣私自带拂君进宫心中有气。
今夜之后,怕是整个京中都会传遍我为人倨傲无礼,举止不当。
“皇上,小女前些日子被歹人推入水中,至今伤寒未愈,高热后醒来与臣说是沈小姐所为,臣还教训了她一顿,说沈小姐怎会有此能耐劫车,其中定有误会,今夜有幸见到沈小姐大展拳脚,不知沈小姐作何解释?”冯照掐准了时机开口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冯照没有证据,我并不怕他,死不认账就是了,怕就怕皇上不管信不信都会觉得我是个爱生事端的人,将气撒在我身上。
“那日我与沈小姐离席后一同去的聚云楼,并未见过冯小姐,大人弄错了,若不信可派人去聚云楼一查便知。”尉迟安帮我做了个伪证,应是在感谢我刚刚帮他推掉了我的侧妃之位,算这小子有良心。
冯照听后只得不甘心回道:“世子的话我自是信的。”
众人回到原位后,皇上也愤然离席,只留下一帮臣子以及家眷们面面相觑。
拂君默默跟在我后面,然后坐到我身旁。她面无表情道:“我这些年都安安稳稳度过了,你为什么非要来打扰我的平静生活呢......你不是阿无,你只能是沈小姐,这世上早就没有曾经自由自在的阿无和拂君了......回不去了,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来打搅我水平如镜的日子了。”
我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不知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一再否认我的身份,可若是不信为何今夜会出现在此......若是你不想认我也不要紧,只要我还认你是我此生挚友就行。我知毕家是冤枉的,你放心,我定竭尽所能还毕家一个清白,还你们毕家军一个公道。”
拂君的手心微微出汗,不知是由于刚刚紧张所致还是听闻我要为毕家平反而感到激动,她同样也低着声音道:“毕家的事已经害死过无辜之人了,你又何必去做这螳臂当车的事?且他们死都死了,要这公道还有什么用呢......”
“可百年之后众人口口相传的毕家依旧是叛贼,也并不会因为他们死了就停止这无尽的谩骂......这些年百姓对毕家的痛恶你还没体会够吗?只要这世上知晓实情之人一日未死绝,就总有一日会有人将这真相大白于天下,不是我也会有别人,而你就不想趁着自己活着的时候亲眼看到毕家能够正名的那日么?”
她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桌上,哑声喃喃道:“我做梦都想。那你要如何去做呢?以阿无武安君的身份吗?可是......你不能,你不可以,对,舜玉真人说过的,绝对不可以。”
拂君语无伦次,可我听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忙追问道:“你见过我师父?”
她听到我所问,像是回过神来,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再不复之前伤心的模样,对我的态度也急转直下:“从今日起沈小姐不要再来烦我了,我毕家的事与你不相干。阿无是我挚友,下次再听到沈小姐这样不计后果的冒充她,我就死在你面前。你我日后不必再见。”说完便拂袖离去。
为什么我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拂君绝对认出我了,可她却不能与我相认,这其中有什么关窍?竟还严重到以死相逼。而听她所言,师父也牵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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