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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几近是自暴自弃地说道:“对不起,方导……我没控制住。”
无数的情绪,压抑的、痛苦的、不舍的、不甘的……它们原本被自己的主人像文件一样分门别类整理好,静静躺在心脏的最深处,无人察觉,不见天日。可邹渚清的背叛像洪水,摧毁着周弑青。那些酸沉的情绪于是便张牙舞爪,争先恐后地冲出来要填补主人的缺口。
多少知道邹渚清与他内情的人都以为自己看的很明白。周弑青冷静、成熟、深思熟虑,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可天下哪有那么多看看就明白的事。
从始至终,感情的开关都被牢牢握在邹渚清的手里。
周弑青清清楚楚,邹渚清是个艺术家,艺术家总是疯魔的。他知道邹渚清分不清自己爱的人是谁,错把对裴霁的爱施舍给了周弑青,以周弑青为养料,养出了那么美的林欢,那么肆意的自己。终有一日当他分清了完美的裴霁和不完美的周弑青时,他会头也不回的选择离开。
周弑青从不患得患失,从不担心忧虑,是因为他从来就是绝望的。他从一开始就望到了故事的尽头,但却因为一句不甘心而执拗地仍选择开始。
他周弑青是别人口中的天才,他骨子里有艺术家的桀骜和孤高。他凭什么比不过裴霁?一个死人,凭什么比得过和邹渚清朝夕相处的周弑青?
他不想认,哪怕是抽身离去一次后,他也没有认。
可是这次他想认了。
在他赌上了一颗缝补的破破烂烂的心,以为自己能够战胜裴霁时,邹渚清一个眼神就让他成了小丑。
只是在演戏的他身上找到了那人的影子,邹渚清就不惜放下拍摄,跨越大洋,回到那个人在的地方,哪怕知道根本不可能见到。
“方叔。”周弑青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冷静过,全身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
他不经常这么叫方裘。这是小的时候的他对方裘的称呼。此刻的他眼里,方裘不再是送他成名的大导,而是频繁出现在自己童年的长辈。
他呼出一口浊气:“我累了。”
命运早已给他们安排了终章,他从来信命。
像是濒死的人最后一定要求个答案一般,他用最后的力气去问那个在他看来可以信任的长辈:“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不该惦记。”
周弑青在问,可语气却那么肯定。
“你是错了。”方裘忽然对他说。
周弑青愣了下,随即扯了下嘴角,那是自嘲的弧度:“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方裘情绪突然激动,“你年纪不大,怎么就觉得自己无所不知无事不晓了?”
“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自己看的最明白了?”
方裘疯
南欧的冬天,没有东亚那样寒冷。
在异乡的小镇,没什么人认得邹渚清。他难得一身轻松地走在街道上。
邹渚清自己也不明白,怎么方裘提了一句,自己就真的脑袋一热跑了过来。
或许是他急需要一个目的地,一个能承载他复杂心绪的地方。
邹渚清走向了熟悉的旅馆。
推开门,风铃动。
铃声穿过了他漫长的记忆,拖拽着他回到那个为一个人沉醉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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