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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犯错被婆婆训斥时一样,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思错误或者弥补错误。安娜想,我的第一反应是逃避错误,把错误推到其他东西上。
意识到自己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安娜轻轻摇摇头,她伸手覆盖上冰凉的腕表: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现在自身难保。
她打破沉默,问布鲁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想让我死得明白一点?”
布鲁姆歪着头说:“我说了我不会杀了你们。”
“可你的身份应该已经暴露了,你要怎么回到绿茵城——回到人类中里继续生活?”
布鲁姆轻笑一声:“你知道的,和人类不同,精神体怪物、精灵、龙这一类生物天生拥有强大的力量天赋,以及——漫长的寿命。只要妈妈的力量还在我身上,我就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消亡。我只需要等待,你们会慢慢忘记这件事情的。”
“那德洛丽丝导师呢,你要丢下她吗?”
“不!不、当然不会。我爱她,她也爱我,她会理解我的,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布鲁姆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下了某种决定。
安娜大概能猜到他想对德洛丽丝做什么,布鲁姆应该想将力量分享给德洛丽丝......但他有想过德洛丽丝的反应吗?她会接受他给她安排的命运吗?
“......你抓乔治就是为了让他代替你陪伴森林守护者。”
“我本来以为妈妈只是想要一个小孩子,所以才一直追着我不放,但你的话帮我解开了疑惑。”布鲁姆莫名失落地说,“森林守护者森林的化身,它们的力量就是森林的生命力。我拿走了妈妈一半的力量,想来迷雾森林因此受到了影响,妈妈想带我回去应该是为了我身上的力量。”
“嗯——,不过我不打算把力量还给妈妈。月亮的光芒是纯粹的,只需要稍微转化一下就可以替补森林失去的力量。我找这个禁术费了很大劲呢,甚至和丽丝吵了一架,我们从来没吵过架。”他抬头望着天空,为他和德洛丽丝发生的争吵叹了口气。
“今天不是满月,身体残缺的孩子作为魔法阵媒介物来汲取月光的力量正合适。”
“别担心,禁术不会伤害到他的,甚至会让他未来拥有魔法天赋。”
布鲁姆看向乔治残缺的手和腿,露出怜悯的目光说:“这对他也是一份礼物,他会忘记不幸的过去,健全的、快乐的生活在森林里。”
“这是一厢情愿的快乐。”安娜缓缓地说,“强塞进手里的不是礼物,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命运被人摆弄。”
听见她的话布鲁姆睁大眼睛,叶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无助,他向安娜伸出双手,颤抖地说:“那我呢——我的命运又是受谁摆弄?为什么我生来残缺?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抛弃我?”
他无力的垂下双手,低着头不再说话。
藤蔓不知从哪里摘来了水芯梗,森林守护者把水芯梗放到布鲁姆手里,轻柔地环抱住他,试图抚平他痛苦的情绪。
布鲁姆再抬头时恢复了诡异的平静表情,他把水芯梗掰开分了一半给安娜。安娜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先嗅闻了一下,布鲁姆看见她的动作,颇为好笑地说:“别担心,没毒。”
安娜抿了一口里面的清水,把剩下的汁液喂给昏迷的乔治。她是在嗅闻水芯梗上面其他植物的味道,水芯梗上有葫芦藤的苦涩味道。
水芯梗生长在急湍河流,葫芦藤喜欢攀附在高大的冬青树上,森林里有冬青树群和急湍河流的地方离小屋至少十里的距离......已经十六点了。安娜想,没有人来追捕他吗?还是说被这些迷雾绊住了脚?魔法力量恢复了一些,我得想办法弄出动静,让人注意到这里。
————
乔治醒了过来,他迷茫地看向布鲁姆和森林守护者,以及几只长得和插画书里幽灵一样的引路妖精。乔治惊恐的想要大喊,布鲁姆对他使用了一个静音咒。
他对乔治露出温和的微笑,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想不想拥有健全的四肢?”
乔治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布鲁姆解开咒语耐心地哄着他,他告诉乔治只要他帮自己一个忙,他就可以为乔治变出四肢。说着他用魔法幻化出手脚,乔治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多出的肢体。
“手......右手可以动。”乔治抬起新生的右手,又抬起左腿。“脚也可以动......”
布鲁姆微笑着让他站起来走走看,乔治不安地看向安娜,安娜皱起眉毛盯着布鲁姆。
这很残忍,安娜想,得到之后再失去,比从未拥有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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