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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 Verlaine 苦恼3（第4页）

其实有答案的，只是他不肯去相信。

后知后觉的，他意识到很多事情。

为什么会把消灭自己的方法告诉中原中也，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击到来时放弃抵抗，明明他已经变得那么偏执，人类全部死光应该也不在乎。

但却不是这样，有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憎恨整个人类，那个人的存在就足以肯定所有人。

兰波。

阿蒂尔。

他本来不太喜欢苦艾酒的口感，但兰波很喜欢，他本来也对拉琴不太感兴趣，他只是单纯喜欢和那个人一起合奏的感觉.为什么想去世界各地流浪，为什么会在咖啡厅或者酒馆坐上很久…为什么当时明明很讨厌和别人靠太近，却能坐在兰波身旁，和他撑一把伞。

为什么呢？

魏尔伦几乎要把自己缩起来，用力扯着心口的衣服。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喜欢我这件事。如果你早些告诉我，那我是不是就能早点意识到——

——我其实也一直喜欢你。

他突然感觉胸口破了个大洞，传遍全身的是胜死亡千百倍的疼痛，痛苦的风从中呼啸而过，带走血肉与无声的悲号。一种无限的虚无感，在中填充再多东西都无事于补。

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其实一年前就死去了。

他再也见不着他了，再也不能握住他的手，撞进辽远的旷野里了。

但魏尔伦却哭不出来。

——人在真正悲伤时是哭不出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魏尔伦垂着头，声音颤抖：“你送的帽子我其实很喜欢，我不讨厌你，我只是想让你再往我这儿靠一点……我也喜欢你的，我也喜欢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送我帽子时我没能给你说谢谢，我很喜欢它，我把提琴还了回去，我不喜欢一个人拉琴，我还是会喝苦艾酒，我用的一直是你教我那种喝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你的后背开了仓，我让失忆的你一个人留在横滨，我离开时甚至没有回头，我让你在混乱的异国徘徊八年，最后死在这个地方，得知你死去时，我甚至什么都感觉不到。

“直到现在，你永远消失的现在……”魏尔伦捂着脸：“我才觉得难过。”

他再没有动过了，仿佛与这废墟与黑夜融为一体。

心脏一直平稳地跳动着。

多年后。

横滨的月色里，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某人朝海的方向走去。海风扬起那人的金色长发。

如果森鸥外得知这位前欧洲暗杀王、现新上任的干部实际不胜酒力，那他肯定就不会把那瓶酒送去地下室以表港口黑手港的诚意。

不过除了那个人和酒馆老板外，也没人知道青年喝醉了会是什么样。

他还是少年时就有人拉着他的手带他从看似天衣无缝的巴士底狱溜出去过，区区黑手港的地下囚牢对他其实构不成难度，只是愿不愿意待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的问题。

天气出乎意料的好，天上有很多星星，月亮很干净。

在临尽悬崖的尽头，他停住了脚步。

一块残破的、没有名字的石碑，常年无人打理，杂草丛生。

青年在石碑前站了很久。他突然笑了，仿佛没有生气的人偶终于活了过来。

他笑着，轻轻说:“Tuetaisici.”（你原来在这啊）

然后，他在这块低矮、破旧的墓碑前，缓缓地跪下了，双臂环着石碑，如同搂抱恋人的颈脖。

颤抖着，亲吻在冰冷的石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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