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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澜转身的瞬间已经又带上了纨绔的笑容,拉着侯观颐的胳膊把他按下,说道:“坐下说,你这显得太生疏。”
侯观颐心里回嘴:“本来也不熟。”
他坐正了身子,继续说:“关将军神勇,登州的匪患没多久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分支东躲西藏不成气候,幽州也一直积极配合,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人给人,谁知东墙补好西墙又漏,这闹土匪也传染,不过都是些打家劫舍的小事,又上不了台面,往上面报了几次都是敷衍了事,关将军没有朝廷的调令不敢擅自越界来幽州,我这又……”
侯观颐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戚澜听完,放下了酒杯,说:“你不用指望我,我孤零一个人来的,一个兵也没带,总不能单枪匹马把咱们清缴了。”
侯观颐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是说,幽州是鱼米之乡,安逸惯了,我一个文官,几伙土匪就给我折腾的够呛。听说齐王又向陛下要了秦川和浔阳,太荒唐了,这要是那天……”
“啧。”戚澜活动了下脖颈“你这人说话太絮叨,还喜欢话说一半,留着给我说呢?”
侯观颐又要起身,被戚澜一把按在肩膀上,调笑道:“你想听,那我就说呗。”
戚澜说:“你怕齐王顺你这打过来,你毫无阻挡之力?”
侯观颐是彻底坐不住了,平生第一次知道到坐不住硬坐的滋味,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听。
戚澜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月白,关门。”
门关上了,侯观颐知道,门口有她的人把守着,一个闲人也进不来,当然,他也出不去。
戚澜正要说话,突然满脸严肃一下子垮掉,百思不得其解的转向崔颂:“是你要出尧都看看,是你说第一站到幽州,是你要吃他的饭,是你要和他谈,为什么说活的变成了我?”
崔颂嘴唇稍微沾了点酒,抿了薄唇,说:“我那有你厉害。”
“切。”戚澜哂笑了一声。
崔颂又给戚澜斟了杯酒,说:“偏劳你了,慢慢喝,慢慢谈,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咱俩是一条心的。”
戚澜觉得这话莫名有点……深情款款……
侯观颐更摸不清头脑了,这到底是合还是不合啊。
戚澜把他斟好酒的酒杯又扒拉回去,想了想自己说到哪了,继续说道:“我不是大半夜过来逗你玩的,你也不是猪油蒙心的傻子,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幽州就在齐州正前方挡着,他要是想干点什么,幽州绝对逃不过。”
侯观颐脸色阴沉,默不作声。
戚澜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脸色,倾身问道:“说真的,要真打起来,你站那边?天高皇帝远的犄角旮旯还能当个墙头草隔岸观火,您可不成啊,齐王要是真要翻了天,第一个就拿你开唰。”
侯观颐骤然变色,手心捏了一把汗,心道:“小祖宗你是真敢说啊。”
看崔颂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得苦笑了一声:“我一个地方官,在朝廷都混不下去,没有做乱世枭雄的雄才大略,地方官又被叫父母官,我所求的,不过是保这一方百姓安宁罢了,一起战事,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登州已经是前车之鉴了,它那里起天灾,我这里万万不能再出人祸了。”
“你看你,还是不回我的话,你这人看着老实,实际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戚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一口一杯,使劲呼出了一口槐花香。
刚才的电光火石间,她推翻了所有的规划,做出了与设想完全背道而驰的决定,一席话无疑是力挺尧都,转身与齐王对峙,这和父亲明哲保身两边不帮的态度截然相反,可情报模糊来的模糊且紧急。
她没得选。
戚澜仰头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杯身在修长的指尖翻转,她忽然笑了,说:“我到忘了,天黑了,打开天窗也说不了亮话了,天晚了,侯大人歇下吧。”
小厮引着二人往早就收拾好的院落里走,戚澜不等崔颂,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崔颂跟在她身后,觉得自己有点像个陪衬,这种感觉新奇又陌生,一直站在众人的焦点处,突然发觉偶尔做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摆设也不错。
其实按当时的礼节,不论是按官阶还是按夫妻礼节,戚澜都应该走在崔颂后面,可是这人就像没听说过一样,从来就不按理走。
戚澜进了屋,刚要关门,就见崔颂跟在身后,两只手把在门上,关也不是开也不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站了半天,谁也没说话。
侯观颐从后面赶上来,手里还拿着崔颂刚才落在席上的扇子,说:“大人,您的扇……”看着眼前尴尬的僵持局面,立马把踏进去的脚收了回来。
崔颂还是笑的温文尔雅,对眼前的尴尬视若无物,说:“大晚上的,还劳您亲自来送”
“吃饱了,消消食,消消食。”侯观颐僵硬的笑着,脚尖已经转向院门了。
崔颂说:“还有其他房间吗。”
“有有有。”侯观颐连声回答,还是把纠结了半天的话问出了口:“您二位,不合?”
说完就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多欠啊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戚澜挑了挑嘴角,说:“不是不合,是不太熟。”说罢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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