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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春闱（第1页）

荣国府里宝玉还在因晴雯的事自己躲在房里掉泪，幸亏有袭人一直陪在身侧，难过时有人柔声安慰，写诗词时有人红袖添香，渐渐的倒把心中的悲痛去了几分，又恢复成往日富贵闲人的状态了，整日里往姑娘堆里凑近乎。

而贾母听说自己昔日特地赏给宝玉的丫头被王夫人赶了出去，心里头自是有些不痛快，奈何王夫人这样做是真的有缘由，她自己派出去打听的人也报上来晴雯素日行事乖张、这几日又整日勾着宝玉厮混，于是本来想在府外给晴雯找个好去处的心也淡了。可怜晴雯因是被大家族赶出来的丫头，一般用的起丫头的人家不会买她，剩下的买不起丫头的人家更不会去买，那些腌赞去处她也是更不会去的，一来二去便也没人买她了。人牙子本打算随便把她买到哪个勾栏算了，可晴雯又生了病，并没有哪个勾栏院的敢买她，生怕她把病染给了别人，于是只能忍着亏本的心痛把她放了。晴雯在府外还有个哥哥并嫂子，两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且沾赌，虽都不是什么好人，可当下她拖着病体也只能去投奔他们了。

荣国府的一切暂且不表，沈府的沈世喻已经打点好一切，擎等着明日的春闱开始了。这一回的春闱沈府里所有人都很紧张，毕竟沈世喻是这一代里头一个参加春闱的，这次结果好的话可能会给家族所有年轻人都开个好头，可如果结果令人不满意的话整个京城的唾沫都要淹死沈家人了，毕竟之前沈世喻可是世家公子圈里有名有姓的才子，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他以及整个沈家的笑话。

沈家上到主子下到仆人无一不为这场考试祈祷，江氏已经坚持在小佛堂里念了一个月的经了，就连平日待沈世喻无比严格的沈老爷子和沈鸿都破天荒的在饭桌上给沈世喻露了个笑脸，沈世喻的两个丫头也是跑前跑后已经检查了好几遍他明日进考场要带的东西。看到他们这么郑重其事，身为这次事件的主角沈世喻却放松了下来，虽然不能保证重来一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以前世自己的水平来说都能中了进士，今生的努力程度和背景资源比前世不知好了多少，这次考试肯定会拿到大家都想要的结果，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呢。

第二日四更天沈世喻就在芷月的呼唤下醒来了，他起床收拾好后又去了饭厅吃早点，虽然他起的很早，但沈家有名有姓的主子都已在饭厅等着他，就连沈鸿那几个平日不到人前来的庶子庶女也都来了，照例又在大家的一番勉励下沈世喻吃完了早餐，带着松墨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出发了。

每次春闱的考场都布置在贡院，设有天、地、玄、黄四个考场，每个考生在考场内都有一个小隔间，在考试的三天两晚里考生的吃喝拉撒睡全都在这小隔间里，条件可不是一般的艰苦，所以科举考试考的不仅是经韬纬略，还考你的身体素质，君不见有多少学子因身体原因坚持不到最后，被抬下了场。

沈世喻赶到贡院门口时，已经有许多考生在大门处排起了长队，贡院还未到当值的时间，所以学子们大多都聚在一起聊天，有老乡之间互相厮认的，有打探对方虚实的。沈世喻打量了一圈，发现本次和他一同下场的赵淮阳还没来，他便自己先去排到了队伍的后面，刚站定就有人上来搭话。

沈世喻抬头看到这人似乎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了一身长衫做书生打扮，只是衣服被水洗的有些发白，带的包袱也是打着补丁的，虽长相略有些不出众，可浑身上下倒是有一股子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很容易对他心生好感。那书生自报姓名叫做谢文轩，是从江南进京赶考的学子，他主动上前搭话，沈世喻自是不会不搭理他，俩人就着姓名籍贯之类不甚重要的信息交谈了一番，贡院的门也就开了，值勤的衙役也开始搜身和检查包裹了，俩人也就不再说话只专心排队了。

经过一系列盘查后沈世喻终于进了贡院内部，只见原本挺括的院子现已全都放置了相同的隔间，每个隔间里只有一张桌子、纸笔以及痰盂等物，其余自是什么都没有，吃食等还是考生自己带进去的。这会正是二月多，天气正是冷的时候，因贡院不许自己带取暖的衣裳、毛毯等物，考生们也就只能在身上多穿点，可为了书写方便也不能穿的过多，所以说科考考验人的生命力顽强程度，是一点也不虚的。

相比较其他人来说，沈世喻的运气还是比较好的，在他两侧的考生睡觉都没有不好的习惯，所以在夜晚休息时他睡得很好，再加上这次出的题目他很有把握，所以心态上也没有很大的压力，可以说除了身处的环境，这场考试和他在陈大儒家做测试时是一模一样的。到了最后一天，沈世喻答完了试卷又齐齐检查了好几遍，放下笔后发觉竟还有两个时辰才下考，看到别的考生正襟危坐地不住下笔写字，他也不敢怠慢，便又低下头去再检查是否有错漏之处。直到考官敲起桌子上的小钟，这场几乎可以决定人命运的考试终于落下帷幕。

待考官将卷子收齐，沈世喻正要起身往出走时，坐在他对面的考生“咕咚”一声晕倒在桌子底下，执勤的官吏竟一点也不意外，只吩咐衙役抬出去找医官救治。沈世喻看这人已将近年过半百身体也不是强健的样子，就明了他肯定考试期间硬撑着一口气考完全程，待下考这口气松了可不就晕了。见那人已被拉去救治了，沈世喻也不再顾着看别人如何了，虽然他的身体不错，可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还吃不饱、穿不暖的，就是铁打的人也会觉得不好受，便赶忙出了考场找到了自家来接的马车，飞快的回沈府去了。

到了府中沈世喻立马就回了静恒阁，在院子里待命的芷月、芷兰两人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和膳食，只等他回来用。沐浴更衣完毕又吃了饭后，他才打发人去沈家各个主子处报了平安，他又累又乏等不及来人回话就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直到第二日快中午了才醒来，芷兰两人有心让他多休息便不曾叫他，到是沈老爷子打发人来问了两回，听说还在睡觉便让沈世喻先休息。沈世喻醒来听了两位丫头的禀告，吃过饭就去了沈老爷子院子里了。

沈老爷子见了他也没问答的怎样，只让他把题目默写下来，有问了问他的身体情况，还破天荒的让他趁这段时间叫几个朋友外出散散心，要知道以前沈老爷子只希望他把时间都用在读书上，就连之前有几次代表沈府或者父母去参加宴会什么的，沈老爷子都颇有微词，只是碍于现任家主也就是沈鸿的面子上，没有阻止罢了，沈世喻听了自是满口答应不提。

出了沈老爷子的院子，沈世喻又去了沈父和沈母所在的凝晖堂，沈鸿夫妻俩见了他自是先问起他的身体状况，也默契的不问他考得如何。沈世喻又对江氏表达了一番对之前为他吃斋念佛的谢意后，便告辞继续往他二叔、三叔的院子里去了。

考后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沈世喻往府中各处都走了一遭，就连几位姨娘和庶弟庶妹们那都没放过。毕竟走人情一向是他得心应手之事，他也不愿在一点小事上给人留下话柄，说他太小心也罢、说他过的累也行，这些事情做了不一定有用，可不做就可能导致一些不可挽回的结果，他只是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罢了。

府中各处都去过之后，沈世喻回了自己的院子，科考过了现在也不用读书，倒显得他没什么事做，和自己手谈一局后还是觉得无聊，便写了帖子邀同窗赵淮阳还有好友石景山明日同去郊外散心。赵淮阳与沈世喻一样刚经历了科考，他俩身体都很强健，而且都师从陈大儒，按照身体素质和读书水平来说，赵淮阳也不至于在考场上有什么问题，所以便放心给他下帖子了。那石景山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又满腹才华，却没有参加此次科考。

原是那石景山的祖上曾任过本朝宰相，后因一些原因皇帝废了宰相一职，石家祖上受到波及被罢免官职不说，还被罚三代子孙不得参加科考以及入朝为官，石家也就迅速溃散，在京城由原来的名门望族转变为普通人家了。到了石景山这一代也刚好是那第三代，石景山空有一身报负，却因那事不得参加科考，后来也为了支撑家业，便转头和父亲一起做起了生意。

沈世喻和石景山是通过一次文会认识的，那是沈世喻听从陈大儒的意见第一次参加文会，也是在那他见识到什么叫做大纵横家，亲眼看见过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的场景。虽然石景山并不是那个大纵横家，可当时他的观点却让沈世喻对他一见如故，而沈世喻自己也不差，于是两个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好友。后来沈世喻和他日渐相熟，便把赵淮阳也介绍给了石景山，三人经常一起研讨功课，有空的时候也会互相就某个话题辩论一番，石景山的出色时常让两人感到遗憾，若是他能参与科考必定会成为那凌烟阁中人。

将帖子着人送出去后，不到天黑两人便都回了帖子，接受了沈世喻的邀约。沈世喻便让芷兰、芷月两人备好明日出门用的东西，又让六子传话给松墨，命他早作准备明日跟着一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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