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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很想掉头走人,让这个可怜楚楚的病人栽倒在冰冷的床沿,以所有可怕的梦魇将她吞噬…抱歉,他近来情绪不太好把控。
“没事?”他理了理身上有些起皱的外套,“那好,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这场景和她梦里的几乎一模一样。简兮的心忽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她突然感觉到难过,惊恐和感冒带来的眩晕一同造访,她只管起身,只管借由最后一丝力气靠近他。
裴江接着她柔软的身体,所有的思绪从他的脑后溜走,留下来的只有一具空洞的,僵硬的身子。
“怎么了?”
他恍惚着,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尽管他积累的情绪库告诉他,他不应该这么快放松警惕。
“裴哥…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嗯…我知道。”这事从她睡着的状态就能看出来——不知道什么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她痛苦的低吟着谁的名字,像是在求助。
裴江垂耳听了下,没怎么听清,转头又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侥幸和期待。
“我梦见…好多人躺在血泊之中,他们痛苦的挣扎着,最后还是被一片血红色包围。”
不知是梦,是昨晚的电话,亦或是感冒的缘故,她承受不了那样的结局。她花了整晚的时间思考对策,想过逃跑,想过认输,想过她目前为止所能做到的一切。
但没有哪一种…能够让现在的他们全身而退。
即便立刻将简凡想要的东西给他,可依照他的个性,后面依然不会让自己和哥哥有好日子过。
他厌恶自己和哥哥,就像厌恶下水道里的老鼠。——上一世追查真相时,简兮曾亲耳听简凡这么说过。
梦里只有她还活着,可是那些熟悉的——何璐,哥哥,祖父,甚至是林深浩,全部被浸泡在妖冶的血色中。
绝望中,一个身影突然站在她面前。她抬头看见裴江,他神情古怪,冷漠的审视一切。她哭泣着追逐他的影子,一直,一直跑,好久好久。跑到最后她累了,瘫在干涸的小路上,一阵风吹过,他的影子又出现不远的前方。
她如何都触及不到。
“死去的人里也包括我?”裴江低头,他熟练的将掌心附在她热乎的脑袋上。
“没有。”简兮捏紧拳头,似乎花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你还活着,那个梦里只剩下你。”
裴江愣住,“只剩下我?”
“嗯,只有你。”
说的…那世界还挺有趣的。
裴江收回心思,安慰似的语气,“只是一个梦。”
“裴哥。”简兮眼前的场景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嗯?”
“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裴江将掌心搭在她额头上,以确认她目前不是在说着什么胡话,“你说。”
“下个月…不,可能已经没有那么久,就最近的几天,能不能请你多注意自己的位置和行踪,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被陌生人发现,可能…可能会有危险。”简兮的声音渐渐淡下来,她突然意识到,这话从她口中说出,像一个微不足道,毫无威慑力的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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