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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聚（第2页）

温长宁听完又睨了几眼，正巧撞上温穆林投递过来的目光，轻叹口气，这哪是不习惯......分明是与她有仇。

***

车轿上。

车身宽敞大方，比起温长宁回府的轿子大上许多，铺着蓝绿绣花柔软的绒毯，地面是豺狼的兽皮，车厢内散发着股清新的木香，连着炉火的热气弥漫开来。

车内四人温书、假寐，仅有那温夫人目光呆滞的低望着兽皮，手上却不忘停止按揉丈夫的肱头肌，放松筋骨。

主位上的温卿麟在闭目养神，享受此刻的放松，倏尔，温夫人拇指指腹按压肱二头肌，红润的指盖发白，温卿麟闷哼一声，“...嘶，夫人，轻一点......”

温夫人被丈夫一喊直接回了神，按揉的力度降下，没过多久又是一副魂不在舍的模样，这次连力也不使了。

温卿麟瞧着自己夫人忧愁的样子，叹出一口气，一语道破：“是在想皖皖的事吧。”

温夫人听着“皖皖”二字，眸光掀起波澜，说道：“皖皖自幼不在你我二人膝下，尚在襁褓时你我便接到戍边的圣旨，如今养成这般模样，放火烧宅，顶撞长辈，此等荒唐大事，这该叫人如何是好啊。幸得是荒废已久的屋舍，若是烧死了人......”

温夫人想都不敢想自己生出了此等顽劣的孩子，当时戍边战况一稳，她与丈夫便捎了封家书，意在接温长宁到膝下教养，怎料想，温老太却告知她温长宁是如何行事乖张，大逆不道，仗着嫡长女的身份唆使身边的奴仆放火烧宅！虽说那温老太与温婉芝皆不是什么善茬，但总不至于在此事上离间母女二人。

收到回信的温夫人在那个夜里是又怒又哀，所幸将她带进军营军法伺候，可她对温长宁始终有愧，温长宁如今的模样也全在她。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什么，隔日倭寇又轮番挑衅，战事一触即发，此事便耽搁下来。等到再次收到家书时，温长宁离家入寺，得知她在佛门净地不敢造次，温夫人悬着的心才再次放下。

温卿麟这些年与妻子也不好过，前线吃紧，后方还要操心琐事，温卿麟握紧妻子的手背，“我们确实亏欠皖皖太多，待皖皖回到你我二人身边时，夫人万不可用欺压硬掰的气派教化皖皖，咱们有时间，慢慢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话音一落，也不知温夫人听进去多少，温卿麟见妻子还蹙着眉头，又打趣道：“古书有云，女人情绪波动多，容易老。”

温夫人语气干练：“笑话！将军莫不是以为妾还是深闺中待嫁的娘子，女人到了不惑之年脸上有些皱纹有何出奇？”

温卿麟又理直道：“那我不是怕你哭着脸，又忽地低沉犀利，怕吓着皖皖吗。”

“你——”温夫人一时不知怎么回复，“我是她的母亲，又不是什么鬼怪，能把她吞了不成？”

“此言差矣，世人惧怕的事与物何其之多，鬼怪之说仅是先人自我焦虑中思潮起伏的产物。古人云‘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大嫂与皖皖之间看着似这层纸，内里隔着的是座大山啊。”温书朗合上书籍，感叹道。

随后又向温卿麟笑道：“尤记得第一次与兄长参加楚老夫人的寿宴，我路过后院时看见好几只拴着铁链的狼犬，尽朝着我吼叫，吓得我跪倒在地，那狼犬就要向我扑来时，大嫂突然出现像拽马缰绳似的，丝毫不惧，还斥骂那狼犬......”

说到这，温卿麟也想起当年，嘲弄道：“那可还真是忘不了，夫人见到老三就斥责呆板胆小，过后楚家一有喜事你都要为兄找借口推辞。”

听着温卿麟谈起儿时一些关乎温书朗的趣事，一旁的李文歆轻笑几声，不确信问：“当真有此事？”

一看自己兄长就要把当年丑事说出，温书朗也急眼：“莫要听兄长胡说。”

温卿麟看了胞弟几眼，笑道：“我看这事啊，你还是问老三罢。”省得再说下去，丢了这文绉绉大诗人的面子是小，怕就怕在李文歆因此与他生了嫌隙，在被窝里又是擤鼻又是拭泪的。

见几人也不再谈及旧事，温书朗继续道：“那时事发不久，你就说要娶楚家的娘子，我一见大嫂便炟然失色避之不及，更不要说皖皖还只是个的小娘子。至于那放火烧宅也没有外人作证，事情原委尚未可知，仅凭三言两语就认定是皖皖唆使的，未免太草率了些。”

温卿麟拂袖说道：“老三说得在理，我还是相信皖皖的，指不定是有心人在离间我们与皖皖，母亲不是在家书上宅子扑灭不久，皖皖便起程去了离城佛寺，说不定是误放后心中有愧，才去向佛祖忏悔，这说明我儿有良知，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夫人又何必这般忧思。”

听完，温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啊，就算皖皖是顽皮失礼的孩子，也不会说什么，人们常说‘慈母多败儿’，怎么就不说‘慈父多败儿’呢，依我看你这个父亲，也不合格。”

温卿麟哈笑几声：“那又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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